我如此淡漠,隻是因為我沒有找到真正能抓住我心的人或事,而現在我找到了,我就絕對不放棄。
談話陷入了僵局。
我的毫不退讓和父親的咄咄逼人幾乎達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母親睜著驚慌無措的鳳眼在一邊看著我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她一直都是賢妻良母,甚至沒有經曆過什麽對抗,這樣的局麵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她甚至連張口講話都是奢侈。
父親臉色鐵青,已經被我的沉默抵抗氣得說不出話來,客廳裏很安靜,隻聽得到牆上的掛鍾鍾擺發出「噠、噠」的響聲。
每一聲都帶起回音一般,在我們此時崩緊的神經上留下冗長的煩躁。
我臉上維持著一貫的淡漠,心裏卻在這片沉重的寂靜中變得很亂。
如果他們堅持不同意,那麽在漫長的未來,我們就會受到很多挫折。
我並不懼怕挫折,卻不忍連累剛剛開始好轉的他。
他現在脆弱得像塊已經出現裂縫的玻璃,還沒有修補,一丁點的壓力就足以導致他粉身碎骨。
心頭便湧過千絲萬縷的疼痛,我在沉默間不斷思索著,企圖找到解決問題的平衡點,卻每每都隻看到無望的絕壁。
爺爺卻在這時候突然回來了,客廳裏明顯緊張的氣氛讓他感到不解,他用疑惑的視線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我,隨後走過來坐下。
「拓也,相沢那孩子怎麽樣了?」
爺爺坐下後就問起相沢,一句話讓父親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我看向爺爺,他眼裏滿是關心,讓我覺得有些慚愧,「已經醒過來了,叔叔說一個多月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是嗎?那太好了,那孩子真的很討人喜歡。」爺爺開心地說著,慈祥的笑臉讓我感到了稍許的安慰。
我們手術前一天他也去了醫院,見過相沢一麵,雖然隻不過簡短地交流了幾句話,爺爺對他的印象卻非常好。
「那麽,你和你父親在吵什麽?」見我不再說話,爺爺又問了一句。
父母一聽這問題神色都緊張起來,母親朝我猛使眼色,大概是叫我什麽都不要說。
他們怕爺爺接受不了發脾氣,也怕事情鬧到一發不可收拾。
我的目光在他們三個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又回到桌上的芥末上。
「爺爺,對不起,我愛他。」很久之後,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帶著歉意,也透著堅決。
我終究決定坦白一切,有些事既然一定要解決,那麽我不能以鴕鳥的態度去逃避現實。
因為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果出路隻有絕壁,那麽我真的會選擇跳下去,不管生死。
這下,連父親也倒抽了口冷氣。
我看到他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猙獰的樣子。
我知道我讓他們失望透頂,但是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
相較於父親的暴躁和我的冷漠,爺爺卻顯得很平靜。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伸手拂了拂下巴上的胡須,看著我問:「那他呢,他愛你嗎?」
絕對出人意料的一句話,冷靜如我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一時之間無法解析出這句話裏到底隱含著什麽深意。
你我間的第一次 39
爺爺隻是溫和地看著我,好像他剛才問的隻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也許並不像我想的那麽悲觀,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即使相沢秀一沒有親口說過,這個答案,我依然滿懷信心。
相識以來點滴的相處,手術前他說的話,手術時出現的我的手套,所有一切,都彰顯著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