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2)

眼圈微微泛紅,倒似是哭過一般。他迅速地爬到床裏背對顧明樓躺好,然後盯著牆發楞。顧明樓小心翼翼問道:“你之前去哪裏了?怎麼那麼久?”

青羅不出聲,隔了良久,在顧明樓幾乎當他睡著了的時候聽見他低低道:“寶寶回到他娘那裏了,他一直在哭,嗓子都啞了——他都不認得她,一定是害怕。”

“……他娘是紅緞?”

青羅悶悶“嗯”了一聲。顧明樓放下心來,先前的疑問也立時拋到了九霄雲外。見青羅一副很難過的樣子,不由自主歎了口氣,他雖不滿青羅搶了紅緞的孩子,卻也知道他疼愛孩子是真,於是安慰他道:“孩子總還是應該跟著娘親。”

“我也能照顧他的。”青羅很固執地堅持道。

顧明樓隻得道:“你這麼喜歡孩子,那就自己生一個……咳!我的意思是娶個妻子幫你生一個。”然而試著設想青羅娶妻的情形,總覺得怪怪的,象是吞了隻蒼蠅。

青羅卻很不領情地瞪了他一眼,道:“我隻喜歡寶寶。”仿佛顧明樓這句話褻瀆了寶寶在他心目中的神聖地位似的。

顧明樓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角,他明明是一片好心的。不過他忽然覺得納悶起來:按青羅的性格不是應該毫不猶豫地把寶寶再搶過來麼?難道是月昭宮守衛更加森嚴了?可依照青羅的身手,隻要蚊子能飛進去的地方他就能來去自如,該不會為區區幾個護衛所限才對。當然他可不敢當麵問他原因,免得反而提醒了他這麼做。

此後一連好幾日青羅都始終一言不發,問他話他也不理,有時他會出去一陣,帶點吃用的東西回來,之後就坐在那裏發楞。夜裏他總是背對著顧明樓一動不動躺著,有時顧明樓故意試探著親近他,也總是被他冷冷避開。在這樣冰冷的氛圍下煎熬了幾日,這夜顧明樓終於忍無可忍道:“我知道你恨我家裏人那麼對你。若是想要折磨我報仇,索性來個痛快的,這麼不明不白的真叫人窩火!”

青羅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終於開口道:“我不折磨你,我隻是要你陪我過一輩子。”

顧明樓先是怔忡,之後低頭踢了踢腳上的鐵鏈子,道:“你的意思是……你準備綁我一輩子?”

青羅點了點頭算是回答。顧明樓頓時焦躁煩亂起來,喊道:“我整天被拴在這裏哪兒也不能去,你也不肯和我講話——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至少你解開我,讓我在洞口走走透透氣,我保證不離開就是。”

青羅卻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不會信你了,你說什麼都是騙人的。可是沒關係,隻要你陪著我就行了。”

顧明樓聽了這話又是困窘難堪又是惱怒,可因沒了信譽也是咎由自取,所以發泄不得,憋悶之下他咬牙威脅道:“你要是不放開我,我就絕食!”

青羅看了看他,道:“你絕食好了。”

顧明樓忽然回想起初遇青羅時自己就被迫“絕食”了好幾天,那種滋味他可是永遠都不想再嚐試。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以他立即訕笑了一聲,道:“我開玩笑的。”

青羅不理他,背過身子開始換衣衫。顧明樓望著他清瘦雪白的背脊咽了一下口水,想著這幾日他從未求歡,甚至避開自己的一切碰觸,忍不住問他道:“你以後也不打算做那件事了對麼?”

青羅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道:“難道你想做麼?”

為了麵子顧明樓連忙道:“我當然不想,我隻是……隻是想確認一下。”

青羅又追問他道:“你為什麼不想?”

“這……”顧明樓忽然有了主意,於是正色道:“其實男人應該和女人做那件事,隻有一男一女結為夫妻,過一輩子才是正常的。而男人和男人做那件事則是汙穢的,會被世俗不容,永遠都抬不起頭來,所以……”

“那隻要不做那件事,就不算汙穢了罷。”青羅靜靜打斷了他,“我不需要做那件事,我們就這麼過一輩子。”

顧明樓吃驚地瞪著他:這人也太會斷章取義了罷?自己的原意是男人不能和男人一起生活一輩子,所以他應該放自己離開,結果他卻理解成隻要不做那件事即可——那個根本不是關鍵!若是非得枯守在這樣的深山裏,卻還要禁欲,也實在太殘忍了罷。可是那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已經出了口,如今也隻能啞巴吃黃連了。

一計不成,他心中又生一計,好聲好氣問道:“你是因為孤單才要我陪你麼?”

“……算是罷。”

顧明樓點點頭,用著很真誠很理解的口吻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一個人獨處任誰都會覺得孤單。不過外麵的人那麼多,比我誠實可靠,比我心地好,比我長得好的大有人在,你可以去找個更好的陪你,不一定非要我罷?”

青羅卻毫不猶豫地搖頭道:“雖然你的確壞心,雖然你老是騙我,雖然你恨我,雖然我也想過永遠不見你,可是不行,看不見你的時候我滿腦子全是你,吃不下東西也睡不著覺,心痛得象是要馬上斷氣了一般……”

說到這裏他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光裸的左臂,一道道傷疤似是血紅的蜈蚣在白雪裏蠕動著,甚是可怖。驚駭之下顧明樓倒抽了一口涼氣,顫聲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