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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越都城最轟動的事莫過於南北兩國停戰,準備和談,南蕪北蕪原本出自同源,天下本來隻有一個蕪國,三百年前一場宮變,當時的蕪元帝突然駕崩,京都一場混亂,原太子帶著人馬憤然離京,一路北上,糾結不服新帝之人,更得天下第一奇門天府的支持,以望川山為界,豎起了反旗,至此蕪國一分為二,另有邊陲小國趁亂觀望,或依附與南蕪,或依附與北蕪,南蕪兵肥馬壯,而北蕪人血性勇猛,隔個幾年就戰上一回,誰也沒占到便宜。兩月前望川山上一場拚殺,南蕪打了勝仗,奪了北蕪幾座城池,一向水火不相容的南北蕪在北蕪難得服軟的情況下,打算進行百年來第一次和談,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此次望川山之戰的功臣,便是賢平郡王世子衛銘,月前剛從邊關返京,挾譽歸來見天子,沐天恩,賜萬金,因他是世子,父為賢平郡王,加官可以,進爵則是日後之事。皇上甚至另賜給他一座府弟,隻是尚未完工,故還會在賢平郡王府呆上半年。

那日他載譽歸來,越都城的女子全都擁到街上,要看看一別六年的京中銘少變成了何等模樣,所幸他沒讓那些女人失望,五年前豐神毓秀的少年變成了氣質溫雅的儒將,一身銀白戰甲耀得人睜不開眼。回府後,清秋遠遠地曾望上那麼一眼,誰讓他的名氣太大,沒去邊關前,就是名動越都的風流人物,六年後他一回來便比那春畫堂的名角風頭還健。

她站得太遠,隻瞧見一身戎裝,想必聖前受封賞,榮耀之極,可是那明亮的盔甲竟讓她想起了幾年前送那個短命鬼離京的情景,心驚肉跳地逃回膳房,發誓再也不好奇看熱鬧了,哪裏知道世子爺長得是俊是醜。

世子衛銘人才出眾,又是功臣,哪家不想拉攏於他,上門送禮結交的,設宴送請貼的每日都少不了應酬,或者同早年的至交好友們共敘舊情,賞賞夜景,喝喝花酒……酒醉歸來,不光他房裏的奴仆們受累,膳房也沒消停,醒酒湯常備著,或者做些宵夜點心,總之,王府上下全都圍著他傳。郡王倒是高興得很,連著在府裏辦了幾次宴席。這些日子以來,哪裏不在提這件事,郡王府裏人人引以為榮,仿佛主子的榮耀便是奴才們的榮耀,郡王妃幾次親至膳房,要洗手做羹湯,慰勞幾年未見的兒子。清秋性懶,她最不喜便是忙亂,郡王府的主子們不多,她這個膳房隻管主子們的飯食,世子爺沒回來的時候,她日子稱得上是逍遙。可自打世子爺回來,她就沒有消停過,聽說邊關將士風餐露宿,甚少講究,但這位世子爺,那叫一個講究,一日三餐吃什麼均下有單子,樣樣精致,他當自家的膳房是禦膳房嗎?

清秋敢怒不敢言,盡量滿足這位爺的要求,冷熱葷素可著勁地翻花樣,誰讓人家是世子爺,她司清秋隻是個膳房管事呢,人的命,天注定。

不是嗎?六年前她正是待嫁時刻,滿心以為就此修成正果,與命定的良人共結鴛盟,雙宿雙飛,誰曾想鄰家的醜女都嫁人生了仨胖小子了,她倒落得孤家寡人一個,這個膳房管事說起來好聽,可也隻是管膳房的,連給英勇神武、身份尊貴的世子爺提鞋也不配。

這是六月裏的一天,還未到辰時,天已大亮,賢郡王府裏出去采買的車子停在靠近廚房的角門,幾個仆役正往裏麵卸著菜肉蔬果,兩個伶俐的丫頭拿著帳本,一個記一個算,雖然早就做慣,日頭尚未出來,可也曬得二人額上布滿了薄汗。

每天卯時三刻起身去早市,是郡王府裏的規矩,連水也是一早從越都城附近的下江山運來,那裏的泉水味甘,衝出的茶也好些。按說城中大戶都有附近的莊戶按時按點地給各家送菜,每天趕早去早市的並不多,但是郡王府不一樣,老郡王在世的時候信奉勤儉持家,多年傳下的規矩,吃多少用多少都得算得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