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教她不堪忍受怕還是歐陽淩普的憤恨。她用一個謊言騙過他,讓他為自己賣命,然後呢?他和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接過夜合梅手上的熱帕子掩住臉,不願再想下去。
忽聽她叫了聲“五爺”,忙抬眼看去,歐陽淩普正深深凝視著她,夢裏那雙冰涼無情的眼中,卻帶著些無奈煩亂,他慢慢問道:“你又怎麼了?氣色這麼差!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麼?”
筱沄苦笑,叫她怎麼開口告訴他,自己為利用他的感情,心中愧疚,才會著涼?她輕咬著自己白得略略發青的唇,掩著心頭的慌亂和不安,笑道:“沒有什麼,扇了些風,頭就有些疼了。呆會走一走,自然就好了。”
她轉而嫣然笑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不會是聽說我不舒服,特來探病的?”
歐陽淩普吸了口氣,慢慢走向前來,低聲道:“沒有,不過外麵出了點事,想來找你討個主意。不想你卻病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筱沄撐起身子來,緊張地問道:“怎麼了,陳州那邊有了變化!”
歐陽淩普反而一愣,馬上笑道:“你心裏就隻有個陳州嗎?是我想了主意吸引客人,本想讓你決斷的。既然你病了,就不好再讓你煩心。全權交於我處置,可好?”
筱沄見不是陳州的事,卻也不放在心上,躺回被窩,微笑道:“你是大掌櫃,自然你說了算。我得好好養病了。過節時還是這般病怏怏的,就不好了。”
歐陽淩普憐惜地上前,替她掖好被子歎息道:“你別老是念著陳州。路要一步步走,事兒要一點點辦。放心吧,外頭還有我呢,是不是?”
筱沄點點頭,笑道:“能者多勞,有什麼事多和夜姑娘商議。”
夜合梅來回看了兩人幾眼,道:“屬下和五爺出去商量吧。”見筱沄點頭,方和退了出去。
歐陽淩普柔聲道:“我看那爐子上溫著小米粥,你雖然不愛小米,也要勉強用一些。小米健脾生津,對你的身子好。吃了粥再喝藥,免得傷胃。”
又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感到她並無大礙,才放心地起身開門步出了房間。
正要樓下時,出乎意料地看到夜合梅,她正坐在三樓樓梯口的台階上。茫然地看著前方,似乎有什麼心事。聽到身後的響聲,她也不起身,也不回頭,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歐陽淩普走到她身邊,平靜地說道:“夜姑娘想必聽說了,交子節那天,平南王要以正妃的禮儀迎娶北玄公主。這件事得要有個人慢慢跟她講,總比她無意中聽說要好些。”
夜合梅起身與他並肩站著,嘲諷般挑了挑眉,道:“你去告訴她啊,最好讓她恨死那個男人,從此隻與你雙宿雙飛!”主子的計劃她自然了解。事實上,正是在她的堅持勸說下,主子才下定決心利用這男子的感情。她沒想到的是,歐陽淩普這麼容易就陷了進去。
歐陽淩普皺起眉頭,無奈的說道:“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帶刺?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
夜合梅終於回了頭,美麗的雙眼深不見底,靜靜與他對視片刻,慢慢壓下心頭的煩躁,淡淡道:“你可要想好了,若真要重新迎娶主子,老爺子那裏你打算如何交代?”
歐陽淩普默默盤算一回,笑道:“我和筱沄商量好了,先救出梅子,其它的再做打算。”祖父不會同意他再娶筱沄的,現在隻有先瞞著他老人家,以後再說。
夜合梅猜到他的心思。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等她回頭,李安已經衝上了樓,直奔走廊盡頭筱沄的房間而去。
她飛快地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安總管,主子正病著,你這是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