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有人提親來了。她施施然麵對,早已習慣了求親的麵孔,也早已習慣了拒絕。任他翩翩佳公子還是倜儻富少爺,任他癡心妄想還是獵豔賞奇,她都一樣地拒絕。沒有太多的說辭,卻毋庸置疑,淡然寡性的態度已經讓求親者望而卻步。人們都說她不屬於任何人,或許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人間。

可是,沉寂了許久的家門突然又有了上門者。

那是一對年邁慈祥的老人,帶著豐厚的禮品,殷殷地來為他們的兒子求親。他們問起她和他們兒子的相遇,她搖頭;問她可喜歡他們的兒子,她搖頭;問她可應允婚事,她依然搖頭。對於她來說,這一對老人和其他人沒有分別,為寶貝兒子夢想的女人低聲下氣,而她,什麼都不能應承他們。

失望是必然的,兒子從來都沒有這樣求過自己的父母,可他們卻沒有辦法滿足。經過多方打聽,他們才明白自己兒子喜歡上的女子異於常人,不戀紅塵,不喜富貴,無欲無愛,少言寡語,隻與一犬作伴,隻點青燈讀經——這樣的女子,卻是人間男子眼裏的仙女,卻始終不能落地與之為伍。於是,他們回去把來龍去脈告知了兒子。兒子當然不信,那個女子,雖然一副茫然之狀,卻明明眉目含情,那會是如此無情之人。他不信,又求著自己的父親,再一次上門求親。

她,不見。

他想,她不知道是他來了,才不見的。他給她捎話,告訴她,是那個在謐河邊上的少年來實現他的諾言來了。

她,依然不見。

隻捎話說,她不曾記得有過什麼少年,也不曾記得她和誰有過約定,那個與他相遇相約的人,如果有,那也必是其他人,他,錯了。

他哀求著,想要見一見他的那個河邊女郎。他跪下幾乎伏地不起,父母憤然離去。

他的心慢慢燃起怒火,燃燒了最後的理智。他燃起火把,怒吼道:“出來!”

血紅的眼睛始終沒有等到他心裏的身影。

“你是,但隻是無知的人自作多情,你應該出來說清楚。你不是,你更應該出來說清楚,免得無知的人無法派遣苦悶。但是現在是什麼意思?想要我當一個殺人犯嗎!”

他把火把投向隔絕了他和她相見的屋梁,火,開始蔓延,沒有呼救,像沒有對手的舞台,他隻是演著獨角戲,自己演完了,也就要閉幕了。

失魂落魄的他回到家,就被囚禁了起來,恥辱和罪惡,讓他失去了十五年的自由,和鮮活的靈魂。

她不能出去,不能見他。因為她心中找不到和他有關的記憶,也找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承諾。

腦海裏有個聲音,抗拒著他的哀求和瘋狂的怒火。

她不認得他,不知道他的情從何而來,但聽到他的呐喊,她的心好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這不會沒有原因,隻是原因被淹沒,搶奪,不被還原為真想。

她欠他什麼?

她伏在忠實的,唯一的夥伴身上,眼淚滴在它發光的毛發上,滲進它的皮膚裏。它低低地悲吟著,隻有它了解什麼叫做悲傷。

在燃燒的熊熊烈火中,她沒有死。她隻是浮在空中,看著最後一絲火苗湮滅,青煙和灰燼隨風而逝。

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家,世俗的生活,還有夢中的少年。

她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