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一過去就會天崩地裂,秦安會跌進黑暗的深穀,那麼,我也要和他一起萬劫不複嗎?
我沒有這樣的勇氣,即使他是為了我。我隻是轉過頭,流下一滴眼淚。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心裏默念,但是我又知道,他必須這樣。我,那個被迷惑的芊年,是秦安唯有死才能拯救的芊年。他已經努力過了。他都已經相信了巫術,給我種下巫蠱,那時,他該是多麼痛苦。一向以給我充分自由為傲的秦安,竟然相信了可以控製人心的巫蠱。那是什麼樣的恐懼才能讓他放棄他自以為傲的原則。我無法感受他當時所感受到的,以至他赴死的巨大決心,我在此前都沒有領悟。
這就是我此行的收獲——知道一個人深愛我如斯?
我不會覺得無法承受。
冷漠和自私的心才不會被打敗,這是我這一路上學到的唯一真理。
“你們,繞這麼多彎彎,究竟想幹什麼?”我甩去眼淚,看著他們,這一對,誰欠誰?
沒有人回答。孟婆向炙驁招招手,炙驁看了孟喬生一眼,等孟喬生點點頭,他才飛身朝孟婆而去。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炙驁——健碩的身軀顯得勇猛果敢,流水般的金黃色毛發帥氣地飄蕩著——一頭迅猛的獸,真正的炙驁。
他降落在孟婆的身邊,再次化身為那個守護的使者,喚道:“主人!”
果然,他是一個出賣者。
不,他喚她主人,他始終忠於他的使命,何來出賣?
天真的是自己,抑或孟喬生也天真了一回,假如他是帶著恨意而來。
炙驁低聲地向孟婆說著什麼,不時地看我一眼。我回想著這一路上的情形,我知道,在這裏,沒有什麼不相信。
“你失望嗎?”我問孟喬生,炙驁跟了他多久,也許比我能想象的還要久,可是,炙驁不是他的。他隻屬於她。
“為什麼要?他從來沒有騙過我。”孟喬生嘴角動了動,對我說。
我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心甘情願被人牽著鼻子走。”
孟喬生笑著說:“你吃醋了。”
“我沒有。我為什麼要吃醋,我是為秦安來的,不是為誰。”
孟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炙驁站到了一邊。孟婆以手為筆,畫地為牢,炙驁乖乖困於其中,背對我們所有人,席地而坐,不複言語。
“他們怎麼了?”我問孟喬生,炙驁始終令人捉摸不透。
“接受懲罰。”孟喬生不知為何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似炙驁的事跟我有關,卻不打算和盤托出。
明明我才是棋子,為何處處顯得我是關鍵?
“我不懂!”我大聲說,“我不懂!孟喬生!我可以知道你的全部過去嗎?你們可以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嗎?”
“你都知道了,不是嗎?你見到的一切,不管是夢或者不是夢,你都知道所有的事了。”孟喬生欲蓋彌彰的表情分明就是說我所知道的不是事實的全部。
“我來告訴你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吧!”孟婆喊道。
“你最好什麼都告訴我!不然,不然我會毀了所有人!”我也喊道。
“你看,這才是真正的過去……”孟婆飛舞起衣袖,在空中抹出一幅幅的景象……(真相的帷幕)▽思▽兔▽在▽線▽閱▽讀▽
她見過那個披著陽光出現的少年,她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笑容,但是,她卻忘記了,徹底。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和容顏,在時空的變幻中越來越模糊,最後什麼都消失,隻留下空的心,裝不進一滴水。
她再也沒有去過那個遇見他的地方。她再也沒有去過,就好像從來都不知道有那個地方的存在一樣。有人奪走了她的記憶,讓她不知道自己為一個人大的笑容動心過。她日以繼夜地讀著經書,傾聽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腦海裏空下來的那個地方,任它多少經書都填不進。她知道有個地方空了,卻不會知道空了的地方原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