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段(2 / 3)

晚上洗漱的時候,她始終很小心的不讓右手沾上一滴水。

這行字,像一個魔咒,令她看了整晚,“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

林堯很盡職,每天來S大,教了她整整三天。練到第四天的時候,連沈子言自己都相信,打進女子組八強的目標應該不會很難。

“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吧?”明天該上課了,春假放到星期三為止,她們學校如此,想來B大也是一樣。

“我哥昨天給我買好票了。”他漫不經心回答,將球拍愛惜的擦拭幹淨,裝入球套。

早就已經預知的答案,心中還是不可避免一沉,她的嘴角微顫,想對他微笑,張了幾次,都沒有能夠笑得出來。

“耽誤了你在上海玩的時間,很過意不去。”她客氣的道謝。

他的眼神很平靜,“我哥還在上海,下次還有機會。”

她默默無言低下頭去,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終於綻開了笑顏,“好啊,你下次來,我一定好好盡一次地主之誼!”

他微笑著點頭,把球拍遞給她,“這隻球拍送給你吧,比賽的時候可能會順手點。”

“那你呢?”她有些驚訝,忍不住問。

“當初買的就是一對球拍。”他唇角凝著一點笑,“我還有一隻。”

瞬時她的心腸溫柔宛轉,摩挲著球套,手指來回撫觸,久久不能放開。

“你們學校是存心不想讓我請你看電影啊。”他的眼神落在她撫觸球套的手指上,晶亮而燦然,連話語裏也存了一點欣悅的意思,“居然直到今晚才放映恐怖片,很不給麵子。”

她有點想苦笑,溫柔的風吹動後頸的幾絲碎發,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他站得這樣近,仿佛一觸手就可及,空氣裏氤氳著將要離別的氣氛,卻依舊是陽光溫暖,白雲如絮,一切還都這樣安靜恬美。

時間流逝得近乎無聲,短短幾天功夫,很多話都沒來得及問,很多話都沒來得及說,但是什麼都已不必說。也許太長的時間已經把某些東西澆鑄成了不能觸碰的隔閡與隱痛,然而隻要和他在一起,這些東西就都會渾然忘卻在腦後,隻顧得上慢慢咀嚼,慢慢回味,這短暫而靜好的滋味。

遙聽弦管暗看花(3)想送到校門口,卻被他婉言謝絕了,“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她極安靜的看了他一眼,便微笑著答應,很利落的回轉身,朝宿舍走去。

宿舍林蔭道上落滿了樹葉,光的影子從頭頂綠蔭的罅隙中水銀般傾泄下來,有誰的手在心上柔軟的撫摸過。她很想哭,卻實在哭不出來;很想回頭,卻無論如何回不過頭去。

早已經習慣承受,習慣被動,她沒有勇氣,在對方沒有暗示的情形下,回轉身撲過去,撲進他懷裏說,能不能留下來?哪怕這個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一個人,是她刻在心扉上痛徹心扉的一個名字。

心裏不是沒有波瀾的,然而那又怎樣,終究是她一個人的驚濤駭浪。

躺在上鋪,看著天花板發了許久的呆。

黃昏時分的落日是橘色的,澄澄的橘紅,叫人想起某些酸甜的滋味,仿佛一掐便要沁出汁水來。此刻,在上海站的廣場麵前,他是不是也在同時回眸,凝視掛在天空的這一輪落日?

吃過晚飯,子言拎著一瓶剛打的開水慢慢走回宿舍樓。

“沈子言!”有人在叫她。

她回過頭去,仿佛頭頂驟然亮起無數霓虹,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璀璨,她呆了一下,才意識到,原來是路燈亮了,溫暖的光灩灩披灑下來,像場金粉色的小雨,淅淅瀝瀝落在頭發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