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抬眼觀察,老耳眼睛半眯地盯著自己,李振卻半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匕首,不知在想什麼,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匕首……水墨一咬牙說道:“沒人教,是我聽到公主一直在重複說那句話,因為當時她手裏拿的匕首跟,跟這位大人的很像,所以,剛才……我,我才叫了出來。”“匕首?”老耳嗓門略高。“是……”水墨描述了一下那把匕首的花紋樣式,然後低下了頭,隻覺得心跳如擂鼓一般,耳膜發脹,也不知道自己賭對了沒有。
老耳目不轉睛地看著水墨,雖然她說的話聽起來很合邏輯,細節也吻合,但老耳還是不信。這女子給他的感覺太古怪了,可她說的若是假話,匕首,還有那句高句麗語,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這麼詳細?“賣貨的?”李振淡淡開口,水墨立時覺得帳中的溫度降了三度。“不愧是天朝上邦,連個貨郎的女兒說話都如此斯文有度。”
低著頭的水墨在心裏罵了一句Shit,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基本都在軍隊裏混,周遭大都是粗魯漢子,認識的女子有限。現在假裝弱女子,說話的口氣自然學了元愛,卻沒想過,元睿自認小肥小說論壇,元愛從小被他當大家閨秀教養,言行舉止自然跟村婦不同。
該怎麼辦?該如何回答?一時間水墨心亂如麻。不容她細想,老耳幹枯的身影憑空出現抓住了她肩膀,跟著翻腕一甩,水墨再度匍匐回了那男人足下。她想要翻身滾開,下巴一涼,被迫抬起頭來。李振雖沒用多大力氣,水墨卻意識到,隻要自己稍稍掙紮,下巴立刻會被攥成齏粉。
李振已經恢複了平時的冷漠,那雙細長的眼睛裏再無半點模糊,漆黑的瞳仁裏反射出水墨蒼白的臉。看了半晌,他忽然伸出另一隻手,近乎輕柔地攏了攏水墨頰邊的碎發,水墨全身的汗毛頓時豎起。一隻冰涼手指掠過她的眉毛,眼睫,水墨正恐懼他是不是想把自己眼珠子挖出來,那隻手指已順著鼻梁落到了嘴唇上,有意又似無意地沿著她唇線輕撫著。
水墨不自覺地開始哆嗦,牙齒無法克製地撞擊著,發出嗑嗑輕響。雖然李振現在的動作堪稱柔和,沒有傷到她半點,但她從沒這麼怕過。要說這男人·獣性大發看上自己了,水墨一百個不相信,他看自己的眼光,跟那張被他砸爛的幾案沒什麼兩樣。
正在琢磨這男人想幹什麼,一股重力猛然襲來,水墨的背脊重重地壓在了地氈上。她眼睛眨都不敢眨,隻覺得自己一動,睫毛立刻就能碰觸到他的。李振壓在水墨身上半晌,略略低頭,水墨頓時連呼吸都凝結了,就聽他冷冷地說:“你知道嗎?那把匕首我從沒給過高月。”水墨瞠大了眼,不顧下巴劇痛,拚了命的一扭頭,一個沒有溫度的柔軟落在她唇邊。
“撕拉!”聲響,水墨肩膀頓時暴露在空氣中,她尖叫一聲開始奮力反抗,但李振施力巧妙,不論她怎樣揮拳踢腿,身上的衣服還是越來越少。“唔!”老耳忽然悶哼了一聲,已經急紅了眼的水墨隻覺得身上一輕,毫無猶豫地轉身想逃,手臂卻被人擰住往回一拉,她慘叫著撞回了李振懷中,肩肘處劇痛,好像脫臼了。“果然是你……”李振的聲音震得他胸膛嗡嗡的。
水墨不顧疼痛地勉強回頭看去,羅戰冷硬的麵孔在火盆映射下有些跳躍,他手裏緊握著一把長刀,寒刃如水,正冷漠地看著李振。一旁的老耳好像擇人而噬的野獸,弓著背,死死地盯著羅戰,剛才交手他吃了點虧。他手中的武器樣式怪異,水墨從不曾見過,但雪亮的鋒刃卻讓人不敢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