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撫,華顏卻始終無語。
始終無語。因為,不想害了他。
第五章
不明白這一年的北風為何如此濃烈,那是所有人這一生都從未遇見過的風霜。
風雪下的屋子結了白霜。
風雪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成了白花花的覆蓋。
一上岸,華顏就看見了這白霜下的港邊。
手足無措的模樣讓韓徽更放不開,他把人帶到一間客棧,在房裏問了問。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隻要幾個引導的提示,就能讓華顏開口了。
自從那一日下船後,韓徽馬上見了雨宮慶太。
在雨宮慶太位於台灣的府宅裏,一個私密的地點,雨宮說,查一查一個身穿風衣的年輕人,包括此人的所有數據全部奉上。
他說的人就是華顏。
韓徽不明白雨宮的深意,進一步追問要哪方麵的資料。
卻得來一句讓人想不透的話。
雨宮說,想辦法讓那個人留下來,帶在身邊。
當他再進一步開口時,雨宮明顯不耐煩。
帶在誰的身邊?是韓徽的身邊還是雨宮的身邊?
難不成要這個狀似單純的華顏如他一樣當個網民,殘害自己的同胞?
網民是個好聽的說詞,真正上道的說法是,漢奸。
韓徽不認為這有何不妥,一份吃飯的工作,更何況,他天生喜歡強人,愈強愈愛。
他喜歡幫強人作事,那滋味不是一語可以道盡的爽快。
強悍如雨宮,或者那個他也想替他做事的人,齊藤真一。
這兩個人是死對頭,卻總是接派同樣的任務,這會兒,兩個人又湊在台灣分頭抓亂黨。一定鬥得更熱鬧了。
他本身就是個漢子,對日本武術和柔道深深著迷,赴日後練得更精幹了。他很喜歡強人,會玩槍,會射擊,會格鬥,愈強愈好。
他讓華顏先睡下,床榻上,那小子一臉信任他的神色讓他有些愧疚,如果讓他明白那份同盟會前往台灣抗日的反動份子名單,是由他所提供,不知這小子的臉會扭曲成什麼樣子。
隻是他也迷惑了,就他所列的名字當中,華顏並未在其中。
他監視了華顏在台灣的行動,純粹為了雨宮。那幾日,這小子活得快樂極了,每一天都笑開了眼,那是他從不會做的事。自知是個不懂笑的人,他有些羨慕這小子的怡然自得,以及一份從不屬於他的左右逢源。
這小子天生讓人喜愛,那程度,就跟他天生就讓人厭煩一樣。
沒有朋友的韓徽卻在日本認識了一群朋友,就這麼自然而然當了日本鬼子的友人,一切都很順利,彷佛生錯了國家,他對自己的家鄉反而沒有半點感情。那,該是與他出生後就被大媽趕出家門跟隨親娘流浪的經曆有關吧。
沒有把出生的地方當成故鄉,性格抑鬱不開的他卻在日本吃得開。
他認識了雨宮慶太,替他做事,做了很多事,很多很多,包括同盟會推翻清朝後將轉向日本推翻日本統治一樣,那看似如法泡製的做法,讓日本上級決定快刀斬亂麻。
頑強的台灣人,已經被歸化了二十年,還在多想。
赤手空拳的一群人,是沒有勝算的。
看看日本龐大的軍火庫,就連他都嘖嘖稱奇。
他納悶著,昨天,華顏被那位齊藤真一帶走後的過程,他全看在眼裏,離譜,太離譜了。
齊藤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放人的家夥。
他掏出藏在腰間一把德國手槍,呼呼吹了兩下,好家夥。他得意地轉了幾轉,玩著槍,玩著玩著,臉上浮出笑容。
“你有槍?”
他轉過頭,床上的人張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盯著他手上的家夥。
正欲解釋,對方卻先開口了。
“太好了。”
他望著那雙充滿光芒的眸子,有些錯愕。
“教我怎麼用槍。”
他瞥見那小子的目光裏有著欣羨,教他使用不是難事,隻是。
“你要槍做什麼?”
“救人。”
華顏已經下床,兩隻胳臂纏上他的槍柄,慎重其事地摸著。
韓徽把槍收起來,不再讓他碰。這玩意兒不是像他這樣的斯文人可以玩得精妙的。
拔槍之後的火並,逃亡一瞬,以及混亂間的失手,生死交關的剎那,他不想讓華顏命喪槍下。
“你玩不起,你看起來不夠強悍。”
華顏伸手欲奪槍,十根手指頭在韓徽身上蹭來蹭去。
“要像你這樣強悍的人才能玩嗎?”他不服,偏要奪下他要的東西。
一個猛力朝他的肩頭壓下,他麵朝桌子被按壓著,無法移動上肢。
韓徽的手勁一施,華顏更不是他的對手,痛得直喊疼。
“你鬆手!”扭著身軀低聲喊著。
“看吧,如果你跟我火並大幹一場,我現在就可以把你的腦袋打到開花。”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