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舉步,身後卻傳來聲響,布料摩挲的聲音,但是在寂靜的船艙裏,足以讓江玉郎回頭。
隻見一隻白生生、毫無瑕疵的手,用極緩的速度握住了被子一角,輕輕掀開,緩緩起身。
他還沒有睜眼,卻讓江玉郎覺得他整個人都壓了過來,讓他竟不能動彈。◢思◢兔◢在◢線◢閱◢讀◢
荷露早就換下了之前的女裝,這時穿在最外層的是一件雪白的中衣。烏黑的發披灑肩頭,幾日沒有進食而顯得更有棱角的瓜子臉,卻因他滿臉的紅光而沒有顯得嬌弱,而是呈現出一股讓人不祥的猙獰。
青天白日的,江玉郎卻無端覺得一股冷氣從頭到腳竄了一遭,驚地全身一顫,四肢百骸都微微冷的麻木了些許。
床上的人緩緩移動了頭顱,似乎是在尋找光亮處,確定了窗戶方向,他撇開頭,顫唞著睜開眼瞼,卻在完全睜眼後,狠狠一閉,繼而才睜開了眼。
荷露轉過頭來,毫無意外地直視著江玉郎。
江玉郎覺得,自己之前認為荷露秀色可餐簡直是幻覺!這樣的人、這樣的人……這樣可怕的人哪裏會讓人有那種想法?
他是一團火,一塊冰,一柄劍,甚至可說是鬼是神,但絕不是人!
荷露木著臉,單這麼看,就好像是精致的玉器。但他眸光清冷,偶爾一閃而過的火焰好比是冥界的鬼火,陰冷而又灼熱,足以讓人心寒。他就靜靜坐在床上,即使他需要抬頭才能看見江玉郎,但是那卻不是仰望。
——是俯瞰螻蟻的目光。
好像,他江玉郎是什麼不潔的穢物。
但這樣的目光卻讓他生不起反感厭惡來,而是種莫名的抗拒,或許說,那是懼意。他甚至覺得自己右邊臉頰上本已幾乎淡去的巴掌印火辣的燒灼著。
紅珠驚疑地看著荷露,也不知到底該不該招呼他,好像,他不大對勁。
荷露眼珠移動,直直看向地上的紅珠,久未沾水的喉嚨發出嘶啞不穩定的清冷聲線,“紅珠,你說,要怎麼處理這個人?”
他沒有絲毫遲疑的把江玉郎歸為可以隨便處理掉的那一類。
他又看向江玉郎,眼眸都沉寂了起來,一簇炎炎幽火在閃爍,微微上揚的下顎露出漂亮的流線,“你,居然敢動移花宮的人?”
說著,荷露扭動了下僵硬的頸部,骨頭間“劈啪”作響,看向江玉郎的眼,露出不屑,最後看向紅珠的時候,唇角上揚,露出挑釁的笑來,“需要我出手嗎?”
他這麼說的時候,就連空氣都冰冷起來,他也不笑了,又木著個臉,一動不動,依然坐在床上,挺直了腰杆,雙手並攏放在腿上,還有些乖巧的架勢。
可惜,目光太過森冷,也太過毒辣,也太過不懷好意。
最可怕的是,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轉而從紅色一下子變成了青色!青的仿佛臉皮下的血管都是青色的,隻有眉目間還有著奇異的紅光,偶爾泛上青色,顯得格外猙獰!
紅珠也有些駭住了,連連眨眼,看著他似乎等著她說話,才慢慢靜了下來,“不用。”
荷露點點頭,稱讚似地看了她一眼。
移花宮有移花宮的規矩。
移花接玉的秘密,絕不容許外人知道,誰知道了,隻有死。這是移花宮的禁例,誰也不能例外。
移花宮的門下無論要做什麽事,都必需自己動手,絕不容別人幹涉,也絕不能假手於外人。
移花宮的門下的人,決不能破壞移花宮的規矩。
這是對於外人的時候的規矩。
在宮內,移花接玉並不是之前紅珠所說那般每個都會,那是高階的宮女才能被允許學習的功夫。
移花宮裏,移花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