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再也沒人見過她。
“我們夫妻倆必須回倫敦去了,”這位討人喜歡的波雷先生告訴一位好心的銀行經理,“我確信——讓我想想——當初我們打算長住此地,所以用兩人的名字開設了一個聯合賬戶?”
“正是如此,波雷先生。”
“若您不介意的話,我們想注銷這個賬戶,把現金提出來,”他笑道,“我妻子總說要去美國,所以我們急需現金。這是我妻子的簽名,在我的簽名下方。”
所有賬單都結清了,小屋的租金也已付訖。當晚波雷先生開車離去,顯然是和他妻子一起。沒人懷疑什麼,也沒有任何犯罪的跡象,並且(請注意這一點)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會讓人聯想到一具屍體。
我們再次聽聞羅傑·波雷是在兩年後,在倫敦女王音樂廳一場交響樂演出上,他遇見了伊麗莎白·莫斯納爾。
伊麗莎白時年三十二歲,略顯痩削,一頭金發,愛好藝術。和安吉拉·菲普斯一樣,她也擁有一筆小小的財產,使她可以投身於鋼琴學習。和安吉拉一樣,她也是孑然一身,僅有一個弟弟,卻早已下落不明,斷了音信。
每當伊麗莎白聽到偉大的音樂,都會啜泣不已,她說她在精神上委實非常孤獨。我們可以想象,當這兩人在女王音樂廳相遇時——鑼聲一起,管樂弦樂齊鳴,對音樂的癡狂之情正達頂點——伊麗莎白當時正傾身向前,全神貫注,而這位陌生人的雙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雙手之上。
他們在貝斯沃特③一家小教堂裏成婚,與伊麗莎白那潔淨的住處相距不遠。波雷先生這次使用的名字是羅傑·鮑德溫。他們前往波雷先生租賃的一座鄉間小屋消夏,小屋坐落於鄧納姆與傑拉德十字街之間④。
他為她買了一架鋼琴。鄰居們不時能聆聽那令人心醉的琴韻,然而好景不長。就在伊麗莎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之前,她將自己的所有財產都轉移到丈夫名下。
“我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親愛的,”她低聲說道,“你會知道如何妥善處理的。”
據目前所知,當時她的身後之物,隻有幾件不值錢的首飾,以及一張她為心愛的丈夫所畫的素描,但是畫得很差。小屋的下一任住戶不疑有他,將這些東西統統掃進了垃圾箱。
那麼第三名受害者呢?
可以想見,波雷先生幹掉他的前兩任妻子,無非是求財心切。而第三名受害者安德蕾·庫珀,則是另一種情況。
安德蕾沒什麼錢,年方二十歲,工作是在牛津大街上給一個看手相的人當助手。她一口倫敦腔,無論從才智還是教育背景上來說,對波雷先生應該都沒什麼吸引力,但是,她容貌豔麗,十分性感。波雷先生在波恩大街地下車站的一個轉角處發現了她,當時她以為自己將被解雇,正哭個不停。
“可憐的小姑娘!”波雷先生歎道。
他好言撫慰,還給她買了些衣服——但並不多,因為他是個很節儉的人——然後又帶她去度假。他並未費神與她結婚,估計是覺得這也太道德泛濫了吧。1933年春天,他將她帶去北方,住進斯卡布拉⑤附近一座林間小屋。可怕的一幕再次上演了,出於某些原因,她也不知所蹤。
再重申一次,安德蕾·庫珀沒有錢。她被謀殺,並沒有什麼明顯動機。於是,在所有這些失蹤事件背後那種反常的、潛在的恐怖,開始漸漸浮出水麵。而羅傑·波雷第一次犯了個嚴重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