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拐過車子,緊貼著馬路邊開過來,輪胎不時劃到水泥的路沿上。他打開車門,突然大叫:“小心後麵!”◤◤
我已經感覺到有人跟在我身後,於是我猛地伏倒在地,打了幾個滾兒,接著一骨碌爬起來。正在這時,一隻手呼的一聲從我耳邊掃過去。我眼睛的餘光掃見那人手臂上灰色的疤痕,我知道,決定生死的時刻到了。就這麼幾步遠,我必須比他更快一步,不能再讓他抓住。
他扯住我的胳膊,我一掙,掙脫了,因為他抓得不牢。他又伸手抓我的肩膀,結果我的綢衫被他撕破,他一把扯下我的一隻袖子。
“快、快、快!”利昂急得大叫。兩步,隻差兩步,我就登上公共汽車了。
車門正敞開著,我開始衝刺。耳旁隻聽得刀疤扯掉我衣袖時“刺啦”一聲響,緊接著,他腳下一滑,手裏還拿著撕下來的布條,摔倒在我的左邊。
我一步躍上公共汽車,雙手死死地抓住門邊的扶手,一隻腳踏在車上,一隻腳還在車下。
“好姑娘,瑪吉。”利昂衝我高呼一聲,接著加快速度,朝前衝去。
刀疤又伸出胳膊,那隻粗壯的胳膊上布滿了傷疤。他一把抓住我靴子上邊腳踝的位置。他的指甲都要掐進我肉裏了,怎麼也甩不掉。
“快幫我。”我向利昂求救。刀疤太重,我快堅持不住了,兩隻手從扶手上一點點地滑下去。這個身軀龐大的男人已把一隻膝蓋擠上汽車踏板,這樣他扯我扯得不那麼厲害了。我剛感覺好了一點,就聞到他帶著臭氣的呼吸傳過來。
他還是緊緊抓著我的腳,死不鬆手。血從我的腿上流下來,流過他的手背和他手臂上突起的疤痕。我們兩個就像長到一起似的,任我怎麼掙紮也無濟於事。
我氣急敗壞,一股股怒火往上湧。我一定得甩開他。於是我抬起另一隻能動的腳,朝他的脖子踢了過去。第一腳踢中了,他將頭一偏,躲過了第二腳,沒想到臉卻撞到車門邊上。他的鼻子被撞癟了,一股鮮血“嘩”地噴了出來,臉像開了花一樣。他仿佛變成了一頭瘋牛,狂吼著,掙紮著,要擠進車來。
他依然不鬆手,那頑固勁真嚇人,簡直像一頭野獸,我一腳接一腳踏過去,可是他卻抓住我的腿,一點一點爬上來,手都快嵌進我的肉裏去了。
“抓緊!”利昂命令我。他把公共汽車開到路沿上,車顛簸得厲害。刀疤的膝蓋已經血肉模糊,車的踏板上滿是鮮血。他的兩條腿在車廂外飛舞,就像晾在繩子上被風卷起來的一件衣服。
“再給他一腳。”利昂朝我喊道。
我雙手抓緊扶手,運足了勁,使盡平生的力氣朝他露出來的咽喉踢過去。這時,車正好駛過消防栓,刀疤的小腳橫掃在上麵,被閥門絆住。利昂尖叫一聲:“滾你的。”刀疤終於從車上被拖了下去。
他手一鬆,我趕緊登上最後兩級台階,利昂把門關上了。他掉頭開到大路上,飛快地繞過街角,開到桔樹大街上,這條街人比較多。車子不再上下顛簸了,我倚著利昂的車座背後,混身癱軟地坐到車廂的地板上。
我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絲絲縷縷,身上幾乎完全赤摞著。利昂把搭在車背上的外套遞過來,我穿上衣服,拉好拉鏈,他拍拍我的肩,說:“你還好嗎?”
“還好。”我喘得厲害,半天恢複不過來。身上被劃了一道一道的口子,痛得要命,雙腿不住地抽搐,大片大片的血和著泥塊結成血癡。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受傷。不過我沒缺胳膊斷腿就不錯了。我閉上雙眼,眼前淨是刀疤彈出車廂時那張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