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來一雙手把我攔腰提起,我就像一隻被掏空了的布娃娃似的被拉了起來。刀疤衝我獰笑著,在黑暗裏露出他那口灰色的大板牙,呼吸中還有一股酸臭的味道。我又朝他胸`前撞過去。

他並沒在意,而是伸出他那雙女人氣的肥手摸向我的胸`前,用力擠壓著。我真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快點。”鮑爾斯開著車門,緊張地看著那輛公共汽車越駛越近。

“待著別動。”刀疤回答說:“讓車開過去。”

他把我摔倒在地上,緊緊地壓在我身上。他身上的汗臭味混在桉樹的清香裏,把夜晚清爽的空氣弄得渾濁不堪。我又要掙紮著起來,他抓住我脖子後麵,把我按下去。

“這一切都是你搞砸的,臭娘們兒。”刀疤惡狠狠他說,“你壞了我們的好事,非得找你算算這筆賬不可!”

公共汽車開得越近,這家夥的手就勒得越緊。我巴不得那輛車開得慢點,這樣我才有時間想辦法離開這兩個人。

公共汽車現在離福特車的車頭隻有不到六尺遠了。鮑爾斯早就蜷起身子,躲到開著的車門下麵。我隻能看到從車子下部和馬路之間露出他的一雙腳。我身邊的多德和刀疤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隻等著那輛公共汽車開走。

車喇叭響了一聲,尖銳而刺耳,突然間車子方向一拐朝馬路邊衝過來,緊接著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公共汽車正撞在福特車的車頭上。車門夾住了鮑爾斯,把他往前拖了三十多尺遠。

眼前這一切簡直讓我目瞪口呆,我激動得要昏過去了。隻見鮑爾斯的兩隻腳在柏油路上亂踢亂蹬,就像霍地·都地表演的醉漢舞一樣滑稽古怪。

多德也著了慌,手忙腳亂地像瘋子一樣。我感到脖子一陣巨痛,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地抓住我,搖晃著。我真怕他會弄斷我的脖子,於是用力掙紮著。我明白了,刀疤也被剛才那一幕嚇呆了,他放開了我——他已經顧不上我了。

公共汽車往後倒了倒,又開上來,福特車被它巨大的車輪輾成了一堆廢鐵。刀疤站在那兒,直盯著兩輛車看,臉上顯露出奇異的笑容。公共汽車又倒回去,緊接著再一次朝車頭已經被撞癟的福特車猛衝上去,把它撞了個七零八落。我聽見鮑爾斯的呻[yín]聲,他正躺在轎車旁邊,動都動不了。

“快幫他一把。”多德帶著哭腔哀求刀疤,聲嘶力竭。

可是他的同伴卻把手一揮,說:“別動。”

“什麼別動,滾!他是我最有用的人,我不能沒有他。”

刀疤似乎沒聽見。他無動於衷,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車,算計著公共汽車離小汽車還有多遠。他的表情狂亂而急切,我看他是要等汽車再撞鮑爾斯一下,然後算算鮑爾斯能給撞出去多遠。他的手垂下來,我能動了!

我暗暗使足了勁兒,就等汽車再撞一次。

公共汽車又撞了個正著,司機猛地加速,把福特車軋得稀巴爛,車頭已經不成形了。鮑爾斯的腦袋被福特車輾開了花,在人行道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趁這當兒,我飛也似地竄了出去,朝公共汽車狂奔而去。汽車這一撞後,四周出奇地安靜下來,隻聽見零零碎碎的金屬和玻璃落地的聲音,汽車恒溫箱“喇喇”地往外噴著水。我徑直向汽車中部跑過去。

“快抓住她!”刀疤大叫一聲。

“那阿尼怎麼辦?”多德惱羞成怒。

“別管他。”

公共汽車又倒回來。這次,我終於看清開車人是誰了。

“利昂!”我呼喊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