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冒險卷入那麼多事呢?我們可不想把守靈變成一場拳擊比賽。可憐的薩姆已經忙不過來了。”
“如果周圍有人,斯科蒂就不會挑起事端。”
“那就是你的事了。”她衝女傭打個招呼,從托盤中取了兩杯酒,然後遞給我一杯。
我將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酒杯,說:“為凱幹杯吧!也許她正安靜地歇息著。”
“為凱幹杯。”
我們的話題轉到了希拉的兒子——現在是大學裏的新生和凱茜身上,她說我看起來麵色蒼白,我則說她看起來氣色很好。我忙於我的工作,她則忙於她的慈善事業。但之後便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寂。我因和她很熟悉而不願讓她生氣,但又不至於親密得可以談論很私人的事情。我從未提及麥克,盡管我確信她不用我說就一定從別人的閑活中得知了。我覺得自己是那幫老家夥午餐閑聊時取笑的對象,但麥克不是。
希拉喝完了第三杯酒,說,“小小的通知請來了這麼多人,是不是?”
屋子被塞得嚴嚴實實的,人們三三兩兩地排成一列,川流不息地走進這間屋子。我覺得是道別的時候了。
“帶我出去吧。”我拉著希拉的胳膊說。走之前,我同薩姆和他的兒子們一一道別,並許諾周未過後回來為阮凱守夜。
恐懼和我一同走出房子,這種感覺就如同供香的氣味一樣濃重,一樣有穿透力。我的鼻孔中充盈著這種香氣,隻要我一移動,它就從我的衣服上奔騰而出,散向四周。
“想說點什麼嗎?”阿洛邊為我打開車門邊問。
“想,但不知說什麼好。”
阿洛是個善解人意的家夥。他將莫紮特的磁帶放入收放機,等著我開口。
我們駕車從享廷頓趕往蒙特雷大道。聖瑪利諾的綠色美景在窗外飛快地滑過。路兩旁的大部分房屋都建得盡量離開街道,而且幾乎被遮掩得看不見。越過樹籬,我們可以看到如同歐洲大酒店一樣宏大的屋頂、複合山牆及複合煙囪。
我問阿洛:“你覺得像阮凱家那麼大的地方能賣多少錢?”
“估計是我一生中所能看到的最貴的一處。”
“你覺得在一個好地段開一家大餐館要花多少錢?”
他輕輕地笑了,問:“你還要買別的什麼嗎?”
“一家酒類商店。”
“答案是一樣的,要花很多錢。”
“我第一次遇見薩姆和阮凱是在他們的喬遷喜宴上。他們剛剛搬進那幢美麗的房子。現在,他們待在這個國家有四年了,並且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家餐館和酒類商店。”
阿洛也稱讚道:“真是很厲害,很厲害!”
確實如此,薩姆和阮凱已盡到了他們的責任,甚至盡完了三代的責任。他們都出生於一個特權階層。薩姆和上一代的風流人物一樣都就讀於巴黎著名的大學,阮凱當時是一位藝術係的學生。他們也是在巴黎相識的。之後,他們回到了在峴港的家,在一塊戰火連天的地帶——共畫未來的藍圖。
身處在財富所創造的風景之中,我被一種我隻能解釋為內疚的感覺所折磨著。這是一種幸存的內疚感:我依舊活著,阮凱卻死了,而且我在某種意義上還為此承擔了不可言狀的責任。還有,我自感沒盡到自己的責任。
斯科蒂和我一發現我懷上了凱茜,就從他在索薩利托海灣的單身小屋搬到了我們在舊金山馬裏納地區的房子。在這幢房子裏可以欣賞到極好的海景。房子顯得高大、挺拔,設計反常,第三層為閣樓;房子前麵是陡峭得有些不懷好意的街道。這一切都為我所鍾愛。我一看到它,就不願再看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