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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阮凱的守靈開始了,雖然她本人並不在場。州驗屍官在驗屍之前不願讓人領走她的屍體。需用一個星期,驗屍官告訴阮凱的丈夫薩姆,也許是兩個星期。守靈的人們立即開始行動了:新年期間的暴力致死使得死者特別難以進入另一個世界,使得死者家庭特別脆弱。

我試圖在酒店裏和米丹取得聯係,因為我覺得他在從電視上得知這消息之前就應該了解他表妹碰到了什麼事。他的房間裏毫無回聲,也不在酒店的餐廳、酒吧或是咖啡店裏,甚至理發師也沒見到他。我並不為他擔心——幾乎沒人知道如何與他聯絡,但我還是問麥克的夥伴塞西爾·倫弗魯,是否願意派人查看一下。塞西爾答應親自走一趟。

阿洛驅車帶我去阮凱在聖瑪利諾的家。那裏又增加了警衛,這次還有許多穿製服的警察在站崗,而且任何人不得駕車穿過大門。阿洛讓我在門前下車,等著我出示帶照片的身份證明,讓一位便裝保安人員手持金屬探測器對我及我帶的禮物進行掃描。

“麥戈溫小姐。”阮凱的長子肖恩戴著白色的穆斯林悼念頭巾,站在門口迎接我,並很正式地鞠了躬。

肖恩上中學時我就認識他了。現在他即將修完工商管理學碩士,準備進軍家庭商業:餐館和酒類商店。盡管那天晚上他很憂傷,我還是能從他身上看出那個和凱茜打水汽球仗的活潑小男孩的形象。

他對我說:“我父親看到您將會很高興的。”

“他現在怎麼樣?”

“他現在很安靜。我想他也許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都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我會想念你母親的。她非常愛你。”

“她經常誇您。”肖恩接過我所帶來的花和水果籃,猶豫了一下,問,“您看到她了?”

“是的。”

“那是怎麼……”他竭力保持鎮定,但還是沒有把話問完就卡住了。

“事情發生得很快,肖恩。”我拍拍他的胳膊,“她沒感到什麼痛苦。我看到她時,警察已經用布把她蓋了起來,在旁邊莊重地保護著她。她看起來很高貴。”

他點點頭,盡管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否回答得恰如其分。

肖恩帶我進入起居室,裏麵大約有三十多位朋友、親屬和商業夥伴在那裏忙得團團轉。在過去的日子裏,他們大都與我很熟悉了。空氣中充滿了焚香的煙,同時還播放著寺廟誦經磁帶。

靠著近處的一麵牆設了一張祭壇,上麵堆滿了供品,大部分是水果籃和花籃。肖恩將我帶來的籃子放在它們中間。我帶來的還有一個由阮凱稱之為雞蛋花組成的花環,我也將它放了上去。我還帶來了一張加框的阮凱的照片,這是我十幾年前拍的。但我沒將它拿出來,因為他們已經在祭壇上放了一張大大的阮凱的正式畫像。

我在肖恩的帶領下朝這幅肖像鞠躬——阮凱在平日總能找到令人發笑的事情,可她的這幅以前由攝影室製作出來的黑白相片卻勾畫出了一個有著堅毅麵孔、黑頭發僵硬得像位男侍應生的阮凱。阮凱自己肯定也會對這幅相片大笑不已的。在向她鞠躬時,我默默地提醒那些她所相信的神靈:這是一位真正的好女人,你們應該接受她。

薩姆看起來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他像個機器人似地伸手抓住我的手,鞠了一躬,說:“感謝您能來這裏和我們一起為凱祈禱,瑪吉。”

“凱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肖恩又鞠了一躬。

我對薩姆說:“我希望您能收下這張凱的照片。我記得她就是這樣的。”這張照片是一張非常活潑可愛的阮凱的彩色特寫,開朗的笑容更顯出她那又平又白的牙齒和黑眼睛裏的淘氣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