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白色小汽車停在一輛運貨車的旁邊,此時,車裏有三個男人。

我把攝像機與手機遞給凱茜,說:“我去查查看他們是什麼人,你待在這兒別動。如果你看到我遇到麻煩,立刻大聲尖叫並撥打911。”

“好的。”

凱茜的動作簡直和我一模一樣,她把攝像機往肩上一扛,對準那輛白色小汽車就開始拍攝。

這時下起了毛毛細雨。當我走近那輛白色小車時,司機突然啪地打開了車燈,那情景就像是一場演出,在一個漆黑的舞台中央,一束光線照向正在表演的演員。在我走到司機一側的車門旁之前,車裏的三個人一直向前看著。

那個司機留著平頭,臉色蒼白,一脖子橫肉。他轉過身來細細地打量著我。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他那的的逼人的目光卻頻頻向我發出挑戰的信號。

從外表上可以看出這個人大約50歲,寬大的顴骨邊上已經被歲月深深地刻上了幾條皺紋。

我覺得自己有些大意,因為我對此人判斷有錯,或者說,我沒有真正注意他。碼頭邊的那一幕看起來實在太滑稽了。現在我終於明白:是他要引起我的注意。

我用一隻手扒住車頂,彎下腰問他:“你是不是有些話想對我說?”

他對坐在他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回答說:“我不太愛說話。”

“好像不論我到哪裏,總能見到你們。現在我女兒告訴我她也見過你們。你能否告訴我,你們到底為什麼跟蹤我?”

“跟蹤?這完全是你一廂情願,不是嗎?我們為什麼要跟蹤你?”

“這正是我想問的。”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在高速公路上拍的照片,輕輕放在他的膝蓋上,一套謊話脫口而出,“其餘的我都給洛杉磯警署了。還有一卷周二在碼頭邊飯店拍的錄像帶。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富有哲理性的問題由我的拍檔來回答你吧。”司機把這些照片往旁邊一個人的膝蓋上一丟,“鮑爾斯,我們是什麼人?”

那個叫鮑爾斯的人聳了聳肩膀,這時另一個人從車的後座向前探身查看。他臉圓圓的,麵色蒼白,與他同車的兩個人瘦削的身材形成鮮明的對比。鮑爾斯把前臂搭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好像想讓我看見他手上的那道疤痕。他那道傷痕凹凸不平,從那長滿黑毛的手腕起,一直蔓延到他的肱二頭肌處才被袖子擋住。從這兒,我可以察覺到他向我發出的挑戰,這也許是一種警告:他曾經曆過異常可怕的事,但還是活了下來。然而當他抬起頭向我看時,他那長長的睫毛又使他顯出幾分柔弱,連惡意也減少了幾分。“埃爾伍德,把我們的身份證給這位女士看一看。”

“麥戈溫女士,你碰到什麼麻煩了嗎?”凱茜的舞蹈老師安德雷奇先生說著向我走來。

我聽到那司機偷偷在笑,安德雷奇先生穿著長袖緊身衣,外麵套著一件短茄克。如果我真遇到什麼麻煩的話,他這樣子不但一點也不嚴肅,甚至還有點可笑。不過如果我需要幫助的話,安德雷奇先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們很好。”我對他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麻煩你陪凱茜幾分鍾好嗎?”

安德雷奇先生又向那輛白色小車裏的人冷冷地掃了一眼,然後向凱茜走去。

我對那司機說:“你準備把你們的身份證給我看,是嗎?”

“是的。”他用手輕輕打開一個錢包,這錢包看上去挺新的,並把證件遞給我。證件中央是這位司機的一張彩色照片,照得不是很清晰,證件底部是他的親筆簽名:埃爾伍德·P·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