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告?”蒂娜抓著椅子的邊緣,鼻孔張得大大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你說什麼,控告?我不去監獄!我沒有侵犯任何人!”
“我們去見你媽媽。”麥克打開門,等著蒂娜離開椅子。
“我說了真話。求求你,長官。我說了真話。”
“走吧!”麥克站在門邊,一隻手放在電源開關上。蒂娜的身體向前傾,手臂向前伸著,就像一個小孩在模仿一隻大象走路那樣,呆呆地跟在麥克後麵走著。她很聰明,但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
他們走後,我給攝像機換了一節新電池,又放了一盤新帶。麥克訊問蒂娜的時候,她隻叫了一次佩德羅。其他的時候,她用的都是“那個男的”。他不是別的,隻是一個男人。
聽著蒂娜偶然提及她在為一個陌生人手Yin時,我就想起了我的女兒凱茜。她在蒂娜這麼大的時候——13歲——還必須送健康報告給學校。凱茜總是很害羞,每次她說到“避孕套”這個單詞時,臉就會發紅,全班同學也傻笑著。她的世界似乎與蒂娜的世界相隔十萬八千裏。凱茜被保護得多好,但又是多麼脆弱!
麥克向約翰遜夫人解釋如何處理蒂娜時顯得很疲倦。他要把她送入少年管教所,她要一直待在那兒,直到少年法庭的法官決定怎麼處置她。她太小了,不適合陪審團審判,這能讓她占點便宜。法庭正考慮判18歲的香農為殺人犯。但麥克必須先找到這個孩子然後抓住他。
麥克解開他的領帶。他看見我正在拍攝他時,便把領帶的末端拉起來,像個繩套一樣套在他的脖子上。“還要這樣過67天。”他說,“還有67天我才能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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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暴雨如注,洪流來勢凶猛,排洪管道已經不起作用,街道變成了一條快速流動的河流。這種情景奇異而富於戲劇效果,比特景攝製小組所能想象的還要瘋狂。但損失和危險卻是實實在在的。
從警署大樓出來穿過街道,那個停車場已經被洪流淹沒了,因為碎石瓦礫塞滿了那長期廢置的下水溝。大量的出租汽車被淹沒在水裏。
蒂娜從警署的停車場被人帶到了青少年犯罪中心大廳的接待處。由於這兒被蓋得嚴嚴實實,所以她一滴雨也沒淋著。我想,這是她要被關禁閉的一個象征性的開始吧。從此,她就要像被繭包住的蠶一樣,與外麵的世界隔絕了。
我沒有得到許可跟隨蒂娜進去。我能做的隻是拍下了她的背影。當時她被“護送”著上了一道斜麵,通過了一道厚重的大門。一個保安抓著她的一隻胳膊,麥克則抓著另一隻。她隻回頭看了我一眼,但我卻終於從這一眼裏找到了我整個早晨一直在我的東西——蒂娜實際上很恐慌。
趁著等麥克回到車裏的時候,我開始打電話。手提電話信號有些模糊,但最起碼電話還是打通了。據收音機裏講,很多電線和電話線都斷了。
我先和媽媽通了話,因為我想在她去機場之前,說服她等天氣放晴了再走。媽媽篤信科技,隻要指揮台說可以起飛,她就堅持要走。
正午剛過,我打電話給伯班克以證實媽媽乘的飛機已順利起飛。然後打電話給伯克利的爸爸。
“天氣怎麼樣?”我問他。
“太美了。”他說,“美麗無比。天空就像水晶一樣透明。”
他還告訴我麥克斯叔叔有一個商號,上麵登記著那些買我房子的提議。他們給的價錢比銀行的估價高百分之五。“全部是現金,”爸爸說,“他們想在三十天之內擁有所有權。”
我顫唞了一下,趕快用雨衣裹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