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亙回答“沒錯”之前,阿克精明的腦瓜子“骨碌骨碌”轉起來:
“莫非是,”阿克顯出憂慮的神色,“家裏出了什麼事?你爸爸嗎?”
不能瞞阿克。不過,也不要此時此刻說出來,讓他擔心,等再平靜些再說吧。
“阿克。”
“啊?”
“六年級的石岡怎麼樣了?”
“石岡健兒?那家夥?”
“對。”亙字斟句的,“他沒有……喪失記憶?他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找到之後,好像丟了魂似的?”
阿克靠近來擦看亙的臉。然後湊上前,把手放在亙鼻尖晃一晃。
“看得見嗎?這是多小?”
“當然知道。”亙大笑起來,但阿克並沒有停下。
“你昨晚之所以沒睡,是在玩《偵探梅德烏斯係列之委托人消失》吧作為推理冒險遊戲,被譽為該係列最高傑作。據說一著迷肯定熬通宵。三穀君,快醒醒吧。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失蹤啦。”
亙笑疼了肚子。阿克揪住亙,一邊搖晃一邊嘴裏喊“三穀三穀挺住啊”,一邊笑一邊繼續搖。
“石岡沒有失蹤哩,也沒有喪失記憶。不過,聽說他最近變得老實了。也許有人抓住那家夥,把他教訓了一頓。”
聽見這些已經足夠。
當天午後,醫院來了電話。那時千葉奶奶已經來了,但隻有亙和“路”伯伯二人去了醫院。
進入媽媽病床時,亙請伯父在走廊等待。
媽媽哭了。亙也哭了。媽媽道歉,亙也道歉。
二人終於止住了淚泉時,重要的話才從媽媽嘴裏汩汩而出。
“昏迷的時候,媽媽一直……在做夢。”
“什麼夢?”
亙隻看一下媽媽的瞳仁,便便明白了。因為那夢的碎片依然殘留。
“是個不可思議的夢。是另一個世界的夢……跟你喜歡的電視遊戲一摸一樣。你在裏頭旅行,為鍛煉自己成為勇者而旅行。你和一個大個子蜥蜴人男子,一個貓耳朵女子一起快樂地旅行。”
“媽媽,您記得是怎樣的旅行嗎?”
如果不記得,讓我告訴您。毫無保留地告訴您。可能還有我從此此旅行帶回來的收獲。
“記得,我都記得。”媽媽說道:“亙,你是個出色的勇者。”
“那麼,媽媽。”亙說道,“我們不必擔心什麼了。”
與其歎息已失去的東西,折磨自己,我們可以珍重此刻的自己。
“即使爸爸……不會來?”媽媽小聲問。
“噢。”亙點點頭,“因為世界照樣存在嘛。”
我的幻界,我的現世。
媽媽的瞳仁裏,看上去疊印了米娜的藍灰色眸子,到最後一刻仍激勵亙的“赫蘭卡茨”的瞳仁也隱約出現,還映現了倫美爾隊長的藍色瞳仁,隊長行騎士之禮為亙送行。
媽媽緊緊擁抱了亙。
數日後。
媽媽出院了。她和亙二人要前往千葉的奶奶家暫住。奶奶雖覺別扭,說“邦子真正想去的該是小田原的娘家吧”。但聽媽媽說“求您了,想和奶奶從容談談以後的事”,便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臉緩和下來,興衝衝先回去了。
爸爸也回來了幾次電話。媽媽說了很長時間,不過,已經不再又哭又喊了。
“對不住邦子啊。”
奶奶的這種說法偶爾傳入耳中。
首先得告訴阿克。如果阿克的父母允許,阿克稍後也來千葉老家玩。“路”伯伯說,待整個暑假都可以。
“作為交換,二位得好好幫我幹活。”
阿克當然是高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