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一會兒金澤的事,對嫂子來說,心裏雖然悲傷,但畢竟是第一次去那
裏,此刻還有些懷念的心情。
這時,大門口來了客人。嫂子出去迎接,回來說:
“是你哥哥公司裏的人。禎子,對不起,看一會兒電視,等一下吧。”
“嗯,沒事兒,你請吧。”
“對不起,回頭再聊。”說罷,嫂子出去了。嫂子將客人領到另外一間房間裏。
這兒是幽靜的住宅街的一角,聽不到外麵的人聲,榻榻米的。半照著明亮的陽
光。
禎子擰了一下電視機的頻道或,屏幕上出現兩個中年婦女和一個男子圍著桌子
舉行座談會的畫麵。
兩個婦女在報上或雜誌上見過。一個是評論家,一個是小說家,主持人是某報
社婦女問題的評論員。從當中開始者的,內容不清楚。主題好像是“婦女對戰爭結
束時的回憶”。
“戰爭結束至今已十三年了。俗話說,十年一個時代,十三年,應該是超過了
一個時代。現在十來歲的人,對戰爭結束後的事情恐怕不太清楚了。我想請垣內先
生談一談當時婦女的狀況。”主持人說。
婦女評論家這樣回答,“那時候,聽說美國軍隊要來,婦女們戰戰兢兢,除了
局部地方出了一點亂子,大體上來說,都沒有什麼恐懼。可以說是平安無事。再說,
美國兵對女人非常親切,不愧為紳士。當時的婦女並不很吃驚。”
“是啊!”女小說家貧動一下薄薄的嘴唇發言了。
“當時的女人反而有了自信。在這以前,日本的男性非常粗暴,為所欲為。”
說著,笑了一笑。
“可是見了美國兵,女人對男性的看法改變了,迄今對男性卑躬屈膝的女人忽
然恢複了自信,是不是可以這樣說?”
“是的。當時,日本男性,因為戰敗,喪失自信。在這一點上,女性比男性潑
辣多了。”主持人隨聲附和。
評論家接過去說:
“從這一點來說,我認為戰爭結束後的三四年間,是日本男性喪失自信的時間,
而日本女性卻在美國占領軍麵前無所畏懼。”
“是這樣。女子從來沒有過這樣活躍,令人刮目相看。其原因,一、男子意氣
消沉。二、女人經過穿束腳褲憂鬱的朝代後,突然把美國的花裏胡梢,五顏六色的
衣服披上身,從心理上行動上變得活潑起來。”
主持人點了點頭。
“那是的。我們看到,穿著由舊和服改製的束腳褲的女人一下子都穿上紅、黃、
藍色醒人耳目的西服,確實是新鮮。”
小說家翁動著像嬰孩那樣重疊起來的下巴說:
“當時日本還沒有像樣的衣服。她們穿的衣服是美國人一手打扮起來的,因此,
與那些與美國兵打交道的女人怪裏怪氣的英語一樣,在服裝上也被美國人感化了。
她們打破了過去的女性觀念。”
評論家瘦、小說家胖,一瘦一胖,煞是有趣。評論家說:
“也有經濟上的理由。戰爭中物資缺乏。戰後,幾乎所有的有錢人,中產階級
靠賣東西過日子,在如此劇烈的環境變化中淪落下來的女性不在少數。可是當時她
們似乎不覺得自己淪落,至少很少有這樣的性情。
“親切的美國兵是女人的憧憬。迄今作威作福的日本男人遺裏遍遍、有氣無力。
女人的反彈是非常有力的,因此,與後來職業化的賣俊不同,這些女人中也有良家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