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眉頭一挑,沒有話,渡生卻是微吃一驚,在旁邊細細打量陸淩。
沉默片刻之後,陸淩向著妙弘上人微微低頭,道:&ldqu;前幾日為了我,損毀了貴寺的聖地金字玉壁,在下心中實在不安。&rdqu;
妙弘上人輕輕搖頭,淡然道:&ldqu;事而已,不足掛齒。&rdqu;
陸淩微怔,道:&ldqu;那金字玉壁乃是貴寺鎮寺之寶,豈非珍貴?&rdqu;
妙弘上人合十道:&ldqu;世事輪轉,眾生皆沒,誰又知得身後之事?今日珍而重之,豈可知他日若何?施主若有心,&rdqu;他一指窗外,道:&ldqu;萬法寺外右轉有大石,施主去一看,或可知曉佛心道理了。&rdqu;
陸淩點了點頭,道:&ldqu;是。不過在下今日前來,是想向方丈大師辭別的。&rdqu;
妙弘上人麵上並無意外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陸淩會如此話,他隻是點了點頭,道:&ldqu;施主欲去,老衲不敢阻攔。隻是在施主離去之前,老衲有幾句話,想和施主一。&rdqu;
陸淩道:&ldqu;大師請。&rdqu;
妙弘上人道:&ldqu;施主在這段時間之內,劫難重重,卻終能一一破解,闖了過來,我看施主心頭似有所悟,不知是否?&rdqu;
陸淩沉吟片刻,點頭道:&ldqu;大師慧眼,在下劫後餘生,心中確有感觸。回望半生,多有感歎之意。&rdqu;
妙弘上人目光一閃,道:&ldqu;施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既已看破,何不看穿這俗世情懷,歸入我佛門下?以老衲揣度,施主心中所思所想,不過乃是一&lsqu;靜&rsqu;字耳,如何?&rdqu;
陸淩默然,良久站起,向妙弘上人行了一禮,淡淡道:&ldqu;大師點化於我,在下十分感激。隻是在下心頭或有所悟,卻並非看破世情。於我而言,俗世情懷,卻正是割舍不得的。&rdqu;
妙弘上人搖頭道:&ldqu;佛曰:色即是空!俗世萬物莫不如此,恩怨情仇,美人仇敵,在在皆是一&lsqu;色&rsqu;字而已,困人心智,擾人清靜,施主何必太過執著?&rdqu;
陸淩仰呼吸,大笑一聲,轉身離去,口中朗聲道:&ldqu;大師,錯矣。色即是空,那空也是色。你要我看破世情,卻不知世情怎能看破?我處身地之間,恩怨情仇,正是我一生境遇。你要我看穿得清靜,卻哪裏知道,那看穿之後的,可還是我麼?&rdqu;
話聲漸漸低沉,終於不聞,那個男子已經是離開這間禪室遠去了。
渡生默然許久,向妙弘上人道:&ldqu;師父,你幾次三番點化於他,可惜……&rdqu;
妙弘上人淡淡道:&ldqu;他悟通道法修行,將來隻怕乃是世間第一的人物。但這樣的人物,竟看不破自己的心魔,日後種種,便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dqu;
渡生低頭,合十念佛,終不再言語。
陸淩離開了萬法寺,走出寺門時刻,忽然又停住了腳步,頓了一下,卻是向右轉去,沒走幾步,果然望見有一塊半人多高的大石倒在地上。
他走到這塊大石跟前仔細看了一遍,隻見石頭上下斑痕累累,卻並無一字一句,亦無人工鑿刻之痕跡,竟不知此石有何玄機。
陸淩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忽地目光一凝,卻是被大石上頭一處給吸引住了。
此大石周身斑駁,顯然在無數歲月中已經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風刀霜劍,傷痕累累,但在那一處地方,卻隱約看出是一個圖案形狀。隻是年月深久,難以辨認。
陸淩伸手過去,將石頭上塵土輕輕掃開,仔細查看,許久之後,方才認出這原是一枚貝殼形狀,隻不過年深月久,已經化為石質,與這大石融為一體了。而陸淩隨後又細看大石,再也沒有找到其他怪異之處。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枚貝殼之上,莫非妙弘上人要他看的,就是這枚普普通通的貝殼不成,這其中,又是有什麼玄機?
他在心中將妙弘上人所的話又重新回想了一遍,目光望著那枚貝殼,慢慢亮了起來。靈音山山脈高聳,遠近千裏之內,更無海水深洋,但是這石頭,卻分明就是靈音山上之物。在千萬年前,此處或許竟是個汪洋大海,竟是亦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