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根本不在意陸遠成的仗勢壓人,毫不客氣地便將其之所言頂了回去。
“大膽,爾區區一個家將,安敢如此狂悖無禮,來啊,將這廝給本官拿下了!”
眼瞅著擺官威行不通,說道理也說不過,陸遠成可就不免有些沉不住氣了,再一看陳重所領之人不過才四人而已,當即便起了強硬行事之心。
“諾!”
在場諸般人等大多是雍州府的人,這一聽自家最高長官有令,自是都不敢大意了去,齊齊應諾之餘,便要就此一擁而上了。
“放肆,陳大人名刺在此,誰敢胡來,當以抗命之罪論處!”
陳重武藝雖是高強,卻架不住對方人多,這一見情形要遭,心中也自急了,這便一把將陳子明的名刺高高舉了起來,厲聲斷喝了一嗓子。
“大膽,本官監察禦史李義府在此,誰敢動手,本官定要上本參其!”
陳子明在朝野間的名聲向來好得很,此際一見陳重再次抬出了陳子明的旗號,眾衙役們也自不免有些犯起了躊躇,雖依舊向前擁,可腳下卻不免是慢了許多,正值此等敏感關頭,卻聽一聲斷喝大起中,一身綠袍的李義府已是昂然從人群裏搶了出來。
“好膽,李義府,爾安敢跟本官如此咆哮,毫無上下尊卑之分,無禮至極,再不退下,休怪本官不講情麵了!”
李義府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雍州府幫辦著,陸遠成對其雖不是太熟,可多少還是知曉其之來曆,這一見其竟敢在這等緊要關頭跳出來壞自己的大事,當即便怒了,麵色鐵青地便怒叱了一嗓子。
“本官乃是禦史台之人,非是你陸遠成之手下,身負皇命,自有彈劾之權,還請陸大人莫要自誤的好!”
若是往日,李義府哪敢跟陸遠成這等大員相抗衡,可眼下麼,自忖已然抱上了陳子明的大腿,心中哪還有甚敬畏之心,話趕話地便頂了陸遠成一句道。
“你……”
陸遠成官階雖高,可畢竟隻是地方官,根本就管不到禦史台的事兒,說理麼,又說不過人,當即便被氣得眼冒金星不已,正欲不管不顧地強行下令之際,卻見遠處幾騎疾馳而來,當先一人赫然是內侍監趙如海,陸遠成心中一動,將將脫口而出的命令當即便又收回到了肚子裏去了。
“陸某見過趙公公。”
趙如海乃是太宗身邊最聽用之人,自不是陸遠成可以怠慢了去的,不等趙如海停穩座下之馬,陸遠成便已是緊著迎上了前去,恭謹萬分地見了禮。
“陸大人客氣了,灑家可不敢當您之大禮,閑話少敘,陛下有口諭,宣,雍州府長史陸遠成即刻到兩儀殿覲見,欽此!”
趙如海乃是靈醒之人,隻一看眼前這等劍拔弩張的樣子,便已知事情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自是不願跟陸遠成多套近乎,麵無表情地客氣了一句之後,也沒給陸遠成再開口的機會,便已是一板一眼地宣了太宗的口諭。
“微臣領旨謝恩!”
這一聽太宗有召,陸遠成心底裏當即便湧起了一股不祥之預感,隻是在這等場合下,又哪能輪得到他說個“不”字的,隻能是硬著頭皮謝恩了事。
“陛下還在等著呢,陸大人請罷!”
趙如海明顯是不打算給陸遠成有從容部署之可能,待其謝恩一畢,便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趙公公且請稍候片刻,容陸某布置一下可好?”
陸遠成心知此番去麵聖怕是好去不好回了的,自是不願束手待斃,哪怕明知趙如海如此催促的用心之所在,可還是硬著頭皮地提出了個要求。
“大膽,爾安敢讓陛下等你,此言是何居心,嗯?”
按理來說,陸遠成這麼個要求並不算過分,趙如海本也有意周全一下,可待得見陳重在邊上使了個眼色,趙如海立馬便改了主意,無他,相較於位高權重的陳子明來說,陸遠成這麼位地方大員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人物,趙如海怎肯為了其去冒著得罪陳子明之危險,不單不曾同意陸遠成的求肯,反倒是板起了臉,毫不容情地便要將抗旨不尊的大帽子強行扣在陸遠成的頭上了。
“趙公公言重了,下官這就即刻隨公公一道進宮麵聖也罷。”
抗旨不尊乃是死罪,陸遠成哪敢就這麼認了下來,哪怕明知此一去討不了好,卻也沒轍了,隻能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垂頭喪氣地便上了自家的馬車,一聲令下之後,緩緩啟動的馬車便即向承天門方向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