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老臣以為陸長史行事確是稍顯衝動了些,然,事態緊急,為防走漏消息,作出臨機之決斷也屬體製所允之範疇,今,事既發,不妨等陸長史處置完諸般事宜之後再行定奪也好。”
長孫無忌與陸遠成雖有些交情,不過麼,卻遠談不上深厚,大體上也就隻是點頭之交罷了,可在這等敏感時分,長孫無忌卻是斷然不會坐視陸遠成就這麼被拿下的,沒旁的,長孫無忌還等著陸遠成能攪起滿城風雨呢,自不能讓其倒在當下,至於事情鬧大之後麼,陸遠成的死活可就不在長孫無忌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的。
“父皇明鑒,兒臣以為司徒大人所言甚是,事發突然,來不及請示也屬正常,陸長史忠心社稷,當機立斷,乃忠耿之兆也,雖有瑕疵,卻不掩其大功哉。”
長孫無忌話音剛落,李泰立馬從旁閃了出來,一唱一和地跟著進諫了一番。
“嗯……”
從朝廷規矩而論,長孫無忌與李泰的話也都不能算錯,哪怕太宗心中並不認可,奈何事涉內廷泄密之隱晦,太宗也自不好說個分明,也就隻能是悶悶地長出了口大氣了事。
“陛下明鑒,微臣以為茲事體大,須輕忽不得,微臣臨來前,已著人緊急趕往富貴酒樓,以阻止陸遠成之妄為,然,事既發,終歸須得著手解決,故,臣提議先召陸長史前來問詢,諸般事宜且待有所決議後再作計較也不為遲。”
於長孫無忌一方而論,自是巴不得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拖得愈久愈佳,可於陳子明來說,此事務必快刀斬亂麻,若不然,久拖必然生變,正是出自此等考慮,陳子明緊著便進諫了一番。
“嗯,子明此言甚合朕意,來人,傳朕旨意,著雍州府長史陸遠成即刻來見,另,宣在京之從三品以上朝臣到此議事,不得有誤!”
太宗同樣不想將此事拖延下去,自是不會對陳子明的建議有甚異議,緊著便表了態,連著下了兩道口諭。
“諾!”
太宗金口既開,侍候在側的趙如海自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緊著從旁閃出,高聲應了諾,領著兩名小宦官匆匆便退出了大殿,自去安排傳旨事宜不提……
“雍州府長史陸大人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陳子明與長孫無忌是如何在太宗麵前周旋往來,卻說陳重領著幾名手下趕到了富貴酒樓之後,立馬便以陳子明的名義控製住了局勢,酒樓雖封,卻並未讓雍州府的人馬將所有人等盡皆押往雍州府衙門,對此,雍州府衙的人馬自是不敢強抗,可卻是一邊與陳重僵持著,一邊緊著便去通知了陸遠成,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便見一大幫衙役簇擁著一輛馬車急匆匆地趕了來,大老遠便有人斷喝了一嗓子,宣示著陸遠成的到來。
“陳府家將陳重參見陸大人!”
陳重雖是陳子明身邊最聽用之人,論及在朝野間的影響力,自是不低,可畢竟隻是家將的身份,見到陸遠成這等高級官員,先行見禮還是免不得之事,當然了,陳重眼下代表的乃是陳子明的意誌,行禮歸行禮,要說有多恭謙麼,卻也談不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嗯?”
陸遠成一接到手下人傳來的消息,便知自個兒恐怕是惹出大禍了,心中自是惶急不已,可轉念一想,事情既是已鬧了出來,再想抽身退步已是沒了可能,要想免罪,唯有將案子辦成鐵案方可,至於會否將陳子明得罪至死麼,他已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正因為此,陸遠成一路急趕而至不說,一到場,便即擺出了雍州府長史的架勢,根本不給陳重回禮,而是官威十足地便冷聲喝問了一句道。
“回陸大人的話,末將奉陳大人之命前來控製局勢,現有陳大人名刺在此,還請陸大人周全則個。”
陳重跟隨陳子明已是有些年頭了,見過的頂級大員可謂是海了去了,自不會在意陸遠成這麼番做作的官架子,不過麼,倒是不曾失了禮數,不亢不卑地便亮出了陳子明的名刺。
“此乃我雍州府之內務,陳大人雖是當朝宰相,怕也不能仗勢若此罷?陳將軍還請讓開,待得案子審明之後,陸某自會向陳大人解釋一切。”
若是往日,再給陸遠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得罪了位高權重的陳子明,可眼下麼,既是已決定一條路走到黑了,他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但見其一揮手,便已是盛氣淩人地擺明了不給陳子明麵子之態度。
“陸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大人奉旨調度京畿綏靖事宜,但凡大比期間,京師大小事務皆在我家大人之過問範疇內,此事我家大人既已有所決斷,還請陸大人莫要自誤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