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陳子明似乎不反感談論兒子的婚嫁之事,汝南公主也就沒再猶豫,笑著便將楊淑妃有意將楊師道的孫女指給陳舒的事兒道了出來。
“舒兒尚小,性尤未定,婚娶之事且過些年再看好了。”
早婚以及包辦婚姻乃是這個時代的特性,無論貴賤,都是如此,按說陳子明也已是見怪不怪了的,問題是他的靈魂畢竟不屬於這個時代,加之他本人娶汝南公主也是自由戀愛之結果,本能上對包辦婚姻就不甚感冒,對早婚這等其實是摧殘人性之惡事就更無甚好感可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拒絕了指婚一事。
“這……,也罷,那就姑且先如此也好。”
汝南公主本來很是看好這門婚事的,畢竟楊家乃是其母族,家世顯赫,累世皆貴,加之楊師道雖已失了聖眷,可依舊還是李恪的重要臂助之一,更別說指婚之意又是出自楊淑妃之口,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這門親事都可稱得上門當戶對,可這一見陳子明拒絕得如此之堅決,汝南公主也自不敢強諫,無他,這家終究是陳子明在當著。
“馨兒無須擔心過甚,我家舒兒年雖幼,卻已有崢嶸之姿,何患無妻哉。”
陳子明先前的拒絕幾乎是下意識而為的,待得見汝南公主滿臉的黯然之色,這才驚覺自己的話似乎說得太過絕然了些,這便緊著出言安撫了汝南公主一番,可要說到對這麼樁婚事的態度麼,卻是斷然不會有絲毫的更易,沒旁的,隻因陳子明突然想起了前世那一時空裏的一樁轟動天下之汙穢血案主角恰恰就是楊師道的長子楊豫之——此獠早早便娶了齊王之女壽春縣主,可夫妻感情卻是極差,很遲才有子息,不僅如此,楊豫之在外風流無儔,四下沾花惹草不說,還與永嘉公主(唐高祖第六女)糾纏不清,前世那一時空中,更是在貞觀二十二年其母長廣公主喪事期間,毫無廉恥地與永嘉公主胡天胡地,竟被永嘉公主之夫竇奉節帶兵抓了個現場,以私刑斃殺之,臭名頓時滿天下,如此之人的女兒,又怎配進得他陳家之門!
“夫君所言甚是,妾身知道了。”
汝南公主顯然不是太情願放棄這門親事,口中雖是說著知道了,可其閃爍著的眼神卻明顯透著別樣的心思,對此,陳子明雖是敏銳地察覺了出來,可也自不好再多言,也就隻能是索性裝起了糊塗……
“稟老爺,吳王殿已到了府門外。”
時光荏苒,一轉眼,便已是數天過去了,恰逢新春前的最後一個旬假,難得有空閑的陳子明將寄放在紫雲觀的小女兒秘密接回了自家府上,憐愛無比地陪著小陳妍在後花園裏瘋玩著,偌大的花園中,到處都是父女倆爽朗的笑聲,正自嬉鬧得歡快無已間,卻見門房管事急匆匆地跑了來,朝著陳子明便是一躬身,緊著便稟報了一句道。
“嗯……,開中門,某更衣之後便去迎接。”
這一聽是李恪跑了來,陳子明心中當即便是一動,隱隱已猜到了其之來意,雖是極其不願在此際跟李恪瞎扯淡,奈何人都已到了自家府門前,卻也不能不出迎,無奈之下,陳子明也隻能是悶悶地長出了口大氣,語帶一絲不耐地便下了令。
“諾!”
聽得陳子明有令,前來稟事的門房管事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緊著應了一聲,便即匆匆趕回了府門處,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妍兒,阿爹有事,去去便回,爾且跟你娘在此先耍著。”
陳子明沒理會那名門房管事的離開,也沒急著去更衣,而是將小妍兒抱進了懷中,愛憐地為其擦去臉上沾著的泥灰,溫柔地交待了一番。
“嗯,阿爹自去無妨,妍兒就在此處等您回來。”
小陳妍在紫雲觀雖是有不少服侍之下人,生活上倒也不致於有太多的不便,可畢竟是離家在外,孤苦難免,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與父母歡聚的時辰,自是不情願讓陳子明就這麼走了人,可也知李恪這個大舅不能得罪,隻能是乖巧地點頭應了一聲,然則眼圈卻是不免就此泛紅了起來。
“妍兒乖,阿爹很快便回。”
望著女兒那張欲哭又強忍著的小臉,陳子明的心當即便是一疼,可也隻能是強忍著,交待了一句之後,便即就此疾步往內院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