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的情報機構顯示驅逐者的計算錯誤並不完全是徹底的失敗。他們獲得了關於伯勞鳥的有價值的信息。而且他們對於海伯利安的著迷也逐漸加深。

悅石曾向我解釋霸主計劃要怎樣利用那種癡迷。

計劃的核心在於我務必得激怒驅逐者去攻擊霸主。而攻擊的焦點必須是海伯利安本身。我由是開始明白,最終的戰役是為了處理環網的內部政務,而不是要拔除驅逐者這顆眼中釘。幾個世紀以來,技術內核的各方力量都反對海伯利安加入霸主。悅石解釋說這不再是以人類的利益著想,而武力兼並海伯利安——以保護環網本身作為幌子——將會允許內核中更多的進步人工智能聯合會獲取權力。這樣一來,內核中權力平衡的轉變就會讓議會和環網受益,具體途徑則沒有完全向我解釋。驅逐者這一不可能妥協的潛在威脅將會被完全清除。霸主輝煌的新時代即將開始。

悅石解釋說我不需要自願前往,使命將會充滿危險——不管對我的職業,還是人生。盡管如此,我還是接受了。

霸主給我提供了一艘私人飛船。我隻要求了一處修改:配上一台古老的斯坦威鋼琴。

我依靠霍金驅動獨自旅行了好幾個月。接下來的好幾個月裏,我在驅逐者遊群定期移民的地段漫遊。最終我的船艦被探測到並被俘獲。他們相信我是一個信使,也明了我是一個間諜。他們中有人主張殺我,有人反對,辯論了很久,最終留我一條生路。

他們也為是否要和我談判爭辯了不少時候,最終決定要這麼做。

我並不想描述在遊群生活的美妙——他們零重力的球形城市和彗星農場、刺叢。

他們的微型環軌森林和遷徙河流,在聚會禮拜生活的千顏萬色與精細紋理。完全可以說我相信驅逐者已經完成了環網人類在過去的幾千年中都沒有完成的事情:進化。當我們還住在自己的衍生文化——舊地生活蒼白的浮影之中時,驅逐者已經開發了文化的新維度,包括美學、倫理學、生物化學、藝術和其他必須改變、進化的東西。人類靈魂也終於得以充分反映。

野蠻人,這是我們給予他們的稱呼,但是在同時我們又怯懦地緊抓住自己的環網不放,就像當年的西哥特人蜷縮在羅馬逝去的輝煌中,宣布自己是文明人一樣。

十個標準月之內,我就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訴了他們,而他們也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了我。我盡自己所能極為詳盡地解釋了悅石的人為他們製定了什麼樣的計劃,要將他們滅絕人世。我告訴他們環網科學家們對光陰塚的異常知之甚少,也告訴他們技術內核對海伯利安難以名狀的懼怕。我詳細描述說如果他們不懼危險企圖占領海伯利安。

就等於中了圈套,軍部會傾巢出動,來到海伯利安星係,將他們殲滅幹淨。我將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並再次等待著死亡。

他們並沒有殺我,反而告訴了我一些事。他們給我看了攔截到的超光訊息、密光記錄,還有他們四個半世紀以前從舊地星係逃出來時帶走的一些記錄。他們給我看的東西駭人且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