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忙走進第一個開放的傳輸間,從另一傳送門走出來。我現在身處一個小型甥端廣場,廣場上的磚麵經年累月已經磨蝕。古代的東方式小店重簷疊閣,寶塔狀屋的屋簷垂在狹窄的街上。人們擁在廣場上,有的則站在門口,雖然他們中多數是定尼在青一西的遠航流亡者的後裔,但還有很多是來自外世界的人。空氣中飄蕩著異域程物、下水道和香米飯的氣味。
“見鬼。”我輕聲咒罵著。附近的三個傳送門都處於空閑狀態。喬尼隨時都可能傳輸到別的地方。
但我沒有回盧瑟斯,而是花了幾分鍾觀察廣場和街道兩側的情況。這時我吞下的黑色素藥片起了作用,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年輕的黑人女子——當然也可能是男子,因為穿著時髦的紅色膨脹夾克,戴著偏光護目鏡,很難辨認出性別。我一邊閑逛,一邊用遊覽成像器拍照。
在喬尼的第二杯德國啤酒裏,我放了一個溶解式追蹤小丸,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對紫外線感光的孢子現在就漂浮在空氣中,我幾乎可以一步不差地跟上他呼吸所留下的痕跡。不過,在一麵灰暗的牆上,我發現了一個明亮的黃色手印( 這種明黃色當然隻有我那特質透視鏡才能看到,紫外光譜下是看不見的) ,便順著市場售貨攤上吸滿追蹤劑的衣物,順著石牆上留下的模糊斑痕,開始追蹤。
喬尼正在一家粵式餐館中吃飯,那裏離終端區廣場不過兩條街的距離。油炸食物的香氣令人饞涎欲滴,但我忍住了進去的衝動——我在小巷的書店裏徘徊,在自由市場上討價還價,差不多在那兒待一個小時,直到他吃完回到廣場,傳輸離開。這次他拿出來的是私人傳送門的代碼芯片,目的地顯然是私人住宅——於是我想碰碰第二次運氣,使出了鯖魚卡來跟蹤他。之所以說第二次運氣,一是因為這卡完全是非法的,一旦暴露,我甚至會被吊銷偵探執照,當然這種可能性倒不是很大,隻要我同時使用森林老爹那雖然貴死人但也超級完美的變形芯片;二則是我很可能會被直接傳輸進喬尼的起居室……這兩種情況都可以讓人尷尬得說不出口。
還好終點不是他的起居室。還沒看到街道標誌,熟悉的超重力感便已襲來,那青銅色的黯淡燈光,空氣中機油和臭氧的味道,都確鑿地說明:我已經回到了盧瑟斯。
喬尼傳輸的目的地是一個中級安全度的私人住宅塔,位於伯格森蜂巢區。或許這也說明了他為什麼會選擇我的事務所——我們幾乎就是左鄰右裏,相距還不到六百公裏。
我的賽伯人客戶已經消失在視野之中。我盡量裝出一幅很有目的性的樣子,以免觸發那些監控閑逛人員的安全錄像器。沒有居民名冊,公寓的門口也沒有門牌號碼或人名,通信誌上也查不到任何名錄——在伯格森蜂巢東區一帶,約摸有兩萬間一模一樣的居民小屋。
隨著孢子迷霧消散,蹤跡變得越來越淡,但我剛檢查了兩個星形走廊,便又找到了一縷印跡。喬尼住在一條環繞著甲烷湖的草坪側翼上,他的掌紋鎖上有一個手印在熒熒發光。我用飛賊工具記錄下了鎖的信息,便傳送回家了。
總而言之,我已經看著這個客戶去了中餐館,晚上又看著他回了家。就一天的時間來說,這些進展已經夠多了。
屁屁?薩布林芝是我的人工智能專家。他在霸主流量控製記錄和統計處工作,他~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斜躺在一隻作慣性運動的躺椅上,讓五六條微型導線從他的頭幀上引出來,同時和數據平麵的其他官員進行密切聯係。我和他是在上大學時認識的,當時他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賽伯飆客了——也就是第二十代黑客。在十二標準歲數時,他就在大腦皮層上安裝了分流器。他的真名是歐內斯特,不過他和我一個叫謝婭。托尤的朋友拍拖的時候,得到了“屁屁”的綽號。謝婭和他第二次約會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裸體,然後笑了足足半個小時。歐內斯特以前差不多有兩米高,這個數字在也沒變過,但體重卻不到50千克。謝婭說他的屁股特色十足,小的令人憐惜,就像兩爿屁屁,正如其他的殘酷事實一樣,這個綽號他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