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質地板下傳出一陣隆隆的聲音,瑞秋在他的手臂間躁動不安起來。廊柱一陣震顫。紅色的暗光變得愈加的深沉,然後忽地滅掉了,隻剩下黑暗。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隆隆的沉重腳步聲。一陣狂風呼嘯而過,索爾抱緊了瑞秋。

他和瑞秋在開往帕瓦蒂的“無畏號霸艦”上醒來,迎麵射來閃爍的光芒,他們接下來要換乘巨樹之艦“伊戈德拉希爾”向海伯利安星球進發。索爾對他七周大的女兒微笑著。她也回應他一個微笑。

她最後和最初的微笑。

老學者講完故事,風力運輸船的主艙一片寂靜。索爾清了清嗓子,從水晶酒杯中喝了口水。在敞開的抽屜將就製成的搖籃中,瑞秋繼續睡著。風力運輸船一路上輕輕搖動,大輪子的隆隆聲以及主回轉儀的嗡嗡聲一直響著,催人入眠。

“我的天哪,”布勞恩?拉米亞輕輕說道。她正想再次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僅僅是搖搖頭,便作罷了。

馬丁·塞利納斯閉上雙眼,念道:

“想到此,一切仇恨被驅逐散盡,

靈魂恢複了根本的天真,

≌於得知那是自娛自樂,

自慰自安,自驚自嚇,\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它自己的美好願望就是天意;

盡管每一張麵孔都會惱怒,

每一處風源都會咆哮,或每一組風箱

都會脹破,但她依然會歡喜①。”

索爾·溫特伯問道:“威廉·巴特勒·葉芝?”

塞利納斯點點頭:“《為我女兒的祈禱》。”

“我想在上床前,去甲板上透透氣,”領事說,“誰想跟我一起來?”

大家都一起上去了。通道裏微風陣陣,很是涼爽。這群人站在後甲板上,看著轆轆駛過的黑漆漆的草之海。頭頂的天空就像一隻大碗,潑濺出群星,還被流星尾跡劃出道道裂痕。船帆和索具吱嘎作響,古老的仿佛人力工具。

“我想我們今晚應該派人站崗,”卡薩德上校說,“一人值班放哨,其他人安心睡覺。兩小時換一班。”

“我同意,”領事說,“我來值第一班吧。”

“明天早上……”卡薩德開口道。

“快看!”霍伊特神父喊道。

他們順著他胳膊指著的方向看去。在星群的光輝中,五光十色的火球閃耀著,綠色、紫色、橙色,然後又是綠色——他們四周的大草原被照亮,仿佛無聲的閃電劃過一般。群星和流星尾跡在這突然的展現之下,遜色不已,顯得毫不重要了。

“爆炸?”牧師鬥膽問道。

“是空戰,”卡薩德說,“在月地軌道間。是聚變武器。”他馬上從甲板上走了下去。

“巨樹,”海特?馬斯蒂恩說,他指著爆炸中移動著的一點亮光,那仿佛是漂浮在焰火中的一絲餘燼。

卡薩德回來了,拿著動力望遠鏡,遞給眾人。

“是驅逐者嗎?”拉米亞問,“他們開始入侵了嗎?”

“幾乎可以肯定,是驅逐者,”卡薩德說,“但我也幾乎可以肯定,這隻是一次偵察奇襲。你們看見那一團亮光了嗎?那是霸主的導彈,被驅逐者的衝擊偵察機反爆了。”

望遠鏡傳到了領事手中。現在,閃光看得清清楚楚,火焰的一片擴展雲。他可以看見那一個小點,以及至少兩架偵察機長長的藍色尾跡,它們正逃離霸主的追捕。

“我覺得不是……”卡薩德開口道,然後,他頓了一下,船隻,風帆,草之海,在反射的光芒下,發著明亮的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