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這裏是營地,”卡維特在報話機中驚惶地叫道,“阿瑪的病情有變化,他的身上全是黑斑。”

他們飛奔回營地,正好碰上阿瑪醒了過來。他的目光茫然,仿佛認不出周圍的夥伴。

“渴,渴死了,天哪,給我水,”他絕望地兩手捧頭呻[yín]不止。

卡維特把水遞給他的時候,他卻憤怒地揮手將它打翻,“為什麼不給我止痛藥,為什麼?”他使勁捶打著自己的頭部。

“安靜點,阿瑪,你冷靜點。”醫生叫道,伸手攔住阿瑪的舉動。大個子的金幫忙把阿瑪死死地壓住。

“它在控製我,在控製我!你們懂嗎?我的大腦在變化,我知道它在變。”阿瑪痛苦地嘶叫著,“殺了我,快殺了我。”

小分隊的士兵麵麵相覷,他們受過的訓練從來沒有告訴過該如何麵對這種情況。

阿瑪的目光已經趨向瘋狂了。醫生伸手去掏鎮靜劑。“你們製止不了,你們製止不了它。”阿瑪叫道,卡維特的水壺在他的注視下砰的一聲,炸成碎片……他的能量讓人害怕,隊長想道,他飛快地回憶起那些死者身上奇怪的燒傷,還有那些燒焦的門框,以及特工蓋斯勒的瘋狂舉動……阿瑪正在被這些太空微生物所控製,就像那個科幻小說家羅伯特·海因萊因描寫的《傀儡主人》中的一樣……他將不得不采取什麼行動了。

阿瑪爆滿血絲的眼睛茫然地向前張望,卡維特的大功率無線電台正好處於他的視野當中,它轟隆一聲垮了下來,碎片四處飛濺。卡維特轉身躲避,但是一大塊星形碎片掠過鋼盔擊中了他的臉部。

扶著阿瑪的金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他那沉重的身軀軟棉棉地砸在了地上,他的胸部有一大塊燒焦的痕跡,火焰在他的背帶上慢慢蔓延,滾燙的鋼盔碰到雪地時嗤嗤作響。

在這片混亂當中,隊長朝前走去,他從皮帶上抽出重型手槍,慢慢地,禮儀般地開槍射擊,擊穿了阿瑪的頭顱。

短短的一分鍾裏,他的小分隊就遭受了重大損失,兩死一傷,而且使剩下的人受到嚴重的心理損傷,這種創傷也許花一輩子的時間也難以醫療。

他從阿瑪的屍體旁轉過身來,從他的臉色看不出喜怒哀樂,這是他的職業所要求的,雖然他的心中也有悲傷、憤怒和驚恐。

醫生正蹲在卡維特的身邊施行急救。唐青沒有上去幫忙,他臉色蒼白,驚恐地注視著他的胳膊。

在那兒,小女孩的指甲留下的小小抓痕旁邊,一小塊黑斑正在慢慢浮現。

天空正在變暗,夜晚就要來臨了。卡維特的傷勢嚴重,因此隊長決定就在營地宿營。

隊長把唐安置在一間圓頂小屋的臥室裏。他躺在製作粗陋的床墊上咧嘴一笑:“隊長,我想我這次全都搞砸了,是嗎?”

猛然間,隊長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軍隊一直告誡他要避免的悲哀最後一次回到他的身上,幾乎要把他擊倒。“好好休息吧,也許醫生……”他沒有把話說完,急忙轉身想走出去。

“我不會像阿瑪那樣。”唐青在身後說。

隊長在門口站定腳步,他明白唐青話中的意思,卻無力回頭製止。

太陽終於落到了山的另一頭。山脈的巨大陰影從遠處緩緩升起,如同緩慢但又不可阻擋的黑色洪水般漫向白色的冰原。

他不由得想起了梯培特的清唱劇中的一句歌詞。

世界在沉沉地轉入黑暗麵……

在黑暗的夜空中,他能看到軌道上一些遙遠的閃光,那是反射鏡在旋轉。

這兒的溫度確實開始變高,而溫度能提高它們的活力。目前它們還隻限定在黑暗溫暖的地層深處,但是有那麼一天,溫度變得適宜人們生活的時候,它們的活力將進一步增強,飄散到大氣層中去,隨著空氣和風四處傳播,沾染一切有呼吸係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