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笑而不語,望著正全神貫注演奏的宛喬,不知怎麼就覺得那丫頭順眼了很多。
樂隊有中場休息的時間,主辦方很有心思,在這個空檔專門請來了知名舞團來表演了一段踢踏舞。
舞台上的幾對男女正跳得熱烈,他們以靈活的舞步在地板上踩出變化多樣的節奏,整場的氣氛都被帶動起來。
熟悉的樂章響起,秦滿枝不自覺地怔住了。同樣的旋律,同樣的拍子,輕而易舉地喚起多年前的美好回憶。
當年在校求學,秦滿枝算是頗為活躍的一員,不僅熱衷於加入各式各樣的社團,偶爾還會參加一些有意思的文藝活動。
為了給一場歌唱比賽做表演,秦滿枝曾花費大半月個的時間去學習踢踏舞。其實她很喜歡這個舞種,輕快,自由,同時又具有挑戰性,正當她興致勃勃地準備上場時,卻被告知自己的男舞伴換了人。
踢踏舞並不是寂寂無聲的表演,稍有差錯就會表露無遺,正因如此,舞伴之間的默契度必須很高。演出前出了這樣的變故,秦滿枝幾近抓狂,直至在後台看見霍晟的蹤影,她滿心的焦慮瞬間被濃烈的驚喜掩蓋。
當晚的節目安排得十分緊湊,秦滿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工作人員催促著上台。霍晟含笑牽著她,察覺她掌心冒出了薄汗,便低聲問她:“很緊張?”
秦滿枝豈止緊張,她壓著聲音抱怨:“你嚇倒我了!”
霍晟就愛這樣劍走偏鋒,他說:“別怕,跟著我。”
秦滿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會嗎?”
霍晟莫測一笑:“試試看。”
偌大的舞台隻有他倆,當射燈打過來,台下幾千雙眼睛便鎖在了他們身上。
這是秦滿枝第一次跟霍晟跳舞,沒有排練,甚至連半分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要在大庭廣眾下獻技,她本該緊張,但有他在旁,她竟沒有半分怯場。
霍晟同樣揮灑自如,他們跳的是英式踢踏,相比於其他類別要纏綿都多,步子也複雜得多,而他把握得十分到位,惹得秦滿枝也不由得分神問他:“你什麼時候學的?”
又是一個漂亮流暢的滑步,霍晟瀟灑回身,同時回答:“昨天。”
那瞬間的歡喜,即使在多年以後後想,秦滿枝亦覺得甜入心扉。她還記得,跳完最後一個舞步,將要謝幕的時候,霍晟突然摘下帽子擋在麵前,就那樣當著滿場觀眾給了她一個綿長的親吻。掌聲和歡呼聲一層又一層地響起,她恍若未聞,回蕩在耳際的,隻有當下欣喜若狂的心跳。
最終是霍晟的聲音將她從回憶裏拉回,她沒聽清楚,於是便問:“你說什麼?”
霍晟又說了一遍:“沒想到有這樣的表演。”
秦滿枝的目光有點遊離:“我也沒想到。”
兩人湊得近,淡雅的香水味湧入鼻息,那味道很熟悉,恰如那熟悉的舞步,無一不撩動著霍晟久未觸碰的那條神經。借著微弱的光線,他有點失神地看著她的側臉,思緒尚未回籠,話已經不經大腦地說了出來:“我還真有點懷念……”
秦滿枝詫異地轉頭,冷不防撞上那雙幽深的眼睛,一時間恰如風起雨來,那洶湧之勢可摧毀內心最堅固的城。
意識到自己失態,霍晟很快恢複過來,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在舞台:“年輕就是好,現在再讓我跳舞,大概已經跳不動了。”
直至音樂會結束,秦滿枝也沒怎麼說過話。霍晟問她去不去後台看看,她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今晚的演出非常成功,後台一片歡騰。他們找到宛喬時,宛喬正跟一個高大的男生相擁,場麵十分動人。
秦滿枝下意識頓住腳步,不想破壞這樣和諧的一幕,偏偏霍晟沒有這樣的自覺,他虛咳了一聲,嚇得宛喬立馬從對方的懷裏鑽出來,連眼角那喜極而泣的淚痕都來不及擦。
瞧見宛喬那模樣,霍晟一開口就嘲笑她:“喲,哭鼻子了?剛才你拉錯幾個音,我可都聽出來了。”
宛喬瞪他,本想反駁,但發現他身旁站著一位年輕貌美的異性,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察覺對方的好奇目光,秦滿枝大大方方地給了她一記微笑,並誠心讚美:“他騙你的,你的表演很精彩。”
“真的嗎?”宛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謝謝嫂子。”
秦滿枝的唇角僵了一下,身旁的霍晟已經語氣輕慢地開了口:“你連哥哥都不肯喚一聲,嫂子就叫得那麼順口?”
宛喬臉有點紅:“不行嗎?我就喜歡!”
霍晟作勢要敲她,而秦滿枝隻是一臉平靜地說:“我不是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