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當年談戀愛,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英國,對於國內的一切,秦滿枝知曉得不多。霍晟的家事,他也很少提起,她來來去去就知曉那麼一點兒,而宛喬這個名字,她倒是熟悉得很。
提起宛喬,霍晟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每當他擱下狠話要收拾宛喬時,秦滿枝都會笑話他沒出息,連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都擺不平。
幾年前還水火不容的一對繼兄妹,如今已經成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秦滿枝很喜歡這樣和美的結局,原本沉鬱的心情亦變得明朗:“恭喜你,終於把那小姑娘征服了。”
霍晟也想起了舊事,突然有點感慨:“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她現在可沒精力找茬鬧事,一副心思全部放在男人身上。”
秦滿枝說:“聽你的口吻,好像覺得很可惜。”
“逗逗那丫頭,也挺有趣的。”說到這裏,霍晟瞧了她一眼,“我突然理解秦征當年的心情了,原來每個當哥的人,都不太容易接受自家妹妹被別的男人拐跑的事實。”
秦滿枝笑了笑,大有自我嘲諷的意思:“你才不會理解我哥的心情。”
當初知道她跟霍晟廝混,秦征氣急敗壞,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白眼狼。她難受得無以複加,偏偏又無力反駁。她確實是活該,秦征對她那麼好,可她居然撲到他死對頭的懷裏。
霍晟饒有興致地問:“說說看,他又是什麼心情?”
秦滿枝望向車窗,漠然地回答:“大概是想掐死我的心情吧。”
被她的話逗樂了,霍晟笑著問:“怎麼不是想掐死我?”
秦滿枝緊緊地抿著唇,沒有說話。
霍晟卻不願終止這個話題,動作嫻熟地超過前方那台慢駛的貨車,他又說:“秦征要是知道我們再一次糾纏不清,會不會氣得先掐死我,然後掐死你?”
聞言,秦滿枝語氣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會。”
“哦?”霍晟示意她說出理由。
秦滿枝依舊直視前方,連眉頭也不動一下:“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所以你這個假設,絕對不會發生。”
霍晟點頭,似是讚許,又像是帶著別的深意:“真自信。”
秦滿枝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評價,回頭細味他的話,她不禁勾起唇角:“還是說,霍老板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霍晟緩緩踩下油門,在擁擠的主幹道風馳電掣駛了一段路,他才慢悠悠地開腔:“要是這棵草吃得回味無窮,誰會介意當一頭蠢馬?”
秦滿枝沒有應聲,也沒有深究霍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了眼時間,她便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百無聊賴地看著路上不息地車流。
抵達南城歌劇院已經七點有餘,距離音樂會開場隻剩不到一小時。霍晟一點也不著急,帶著她到對麵的餐廳,還點了滿桌子的菜。
看見他那從容不迫的模樣,秦滿枝忍不住說:“音樂會快開場了。”
霍晟翹著腿,滿不在乎地說:“那又怎樣?難不成要餓著肚子聽那丫頭提大提琴?”
秦滿枝十分無奈:“你這個哥哥做得太不稱職了。”
霍晟懶洋洋地反擊:“當然不及你這位前任嫂子。”
秦滿枝被噎著,整頓飯都沒有再搭理他。
最終他們遲到了二十分鍾,霍晟的位置在貴賓席,盡管急著腳步走過去,秦滿枝仍能感受到後排觀眾的不滿目光。
演奏廳內樂聲悠揚,台上的樂手個個專注而投入。秦滿枝的視線不斷穿梭在幾位大提琴手之間,然而她們都差不多年紀,她倒判定不了誰是宛喬,於是側過身低聲問身旁的男人:“哪位是你的妹妹?”
霍晟靠著椅背,秦滿枝說話時,他稍稍低頭傾聽。看她這麼好奇,他偏偏要賣關子:“你猜猜看,最醜那個就是她了。”
台上的樂手都樣貌姣好氣質佳,秦滿枝聽他這樣說,便挑了位長相最甜美的女生問:“是不是中間那位?”
霍晟點頭:“對,就說她。”
秦滿枝說:“長得這麼好看還說人家醜,什麼審美……”
“不騙你,”霍晟咬著她的耳朵說,“以前她還真的很醜,幹癟得像隻猴子似的,明明上初中,倒跟小學生沒兩樣。”
秦滿枝橫了他一眼:“你這張嘴真損,難怪人家討厭你這麼多年。”
霍晟不甘示弱地說:“我也討厭她,現在也一樣。”
秦滿枝不相信:“假如你真的討厭她,對她不好,人家怎麼會指明要你看她的演出?又怎麼會淩晨兩點還給你打電話?”
霍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那晚夜宵沒吃完就丟下兩百塊跑掉了,原來是……吃醋了?”
秦滿枝糾正:“吃醋是情侶間的情趣,我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