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包子,您好好吃,吃完去看火車。”
“哼。”
“夠不夠,不夠再來一籠。”
吉遙一臉你認真的嗎的表情盯著昌雲看,嘴裏塞著最後一隻包子,湯水溫吞又裹著燙,不敢放肆說,就邊比劃邊吞咽,含混問:“你是不是想把我當豬養?”
昌雲抿住嘴,乖巧搖頭:“不——豬比你可愛。”
立時,兩張圖片在腦中呼嚓出現:一張膚色粉嫩大頭豬,一張滿嘴包子腮幫鼓鼓的吉遙大頭照。
“——噗!”
莫名被戳中笑點的當事人立馬捂嘴防止食物噴濺。
昌雲眼疾手快的遞紙,明明笑得不能自已,口中還要不迭勸誡:“嘿嘿嘿!平淡點平淡點!別噴別噴——小吉,你可以的,吞下去吞下去——”
吉遙反手一巴掌拍過去,腮幫子鼓脹如球,無法自控的笑意又把臉皮拉扯,在事態沒發展到絕境前,索性釜底抽薪,連踢帶踹:“你給我滾!”
昌雲捂著屁股機敏奔逃,蹦躂著蹲到一邊捂著肚子笑到眼角泛光。
吉遙惱怒又哭笑不得的指著她,咀嚼包子的動作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笑著看她無可奈何使勁吞咽,急得雙手叉腰滿屋亂晃,昌雲終於良心發現:“我先下去結賬,你整理好下來。”
吉遙趕緊甩手:走走趕緊走說走你就走!
昌雲笑罵:“小學生。”胸脯的浪仍沒緩,抬手還擦了擦眼角的淚。
門口又碰上那服務員,此刻店裏沒人,她在門口坐著曬太陽。南方女孩兒大多細細柔柔,即便到了中年也不見太大變化。
昌雲走出門去。
服務員仰麵微笑:“吃好啦?”
“嗯。”
“那位是你朋友?”
“嗯。”
“感覺你們關係很好,認識這麼久,除了張老板和秀秀,沒見你跟誰這麼親近。”
秀秀就是蘑菇,愛吃沈記的糕團,正巧昌雲愛吃這的包子,常一起來。
昌雲笑了笑,沒說什麼。在外人麵前,她總是冷靜克製。
吉遙的聲音踩著樓梯旋轉下來,聽著已經恢複正常:“還是很多人在等嗎?”
昌雲循聲:“等什麼?”
“火車啊。”
昌雲便又往路口看:“沒剛才人多。”
服務員問:“你們要去看火車?”
昌雲點頭。
服務員抿唇一笑,感歎:“你們怎麼還和我家孩子一樣啊。”
昌雲又笑笑。
吉遙不明所以:“怎麼了?”
昌雲小聲回答:“笑你幼稚。”
吉遙:“我咋幼稚了?”
服務員拍拍昌雲手臂:“快去吧,能趕上上午最後一趟。”
吉遙剛走到跟前,聞言意外到:“啊?還有時間的啊?”
一聽她說話,昌雲的臥蠶就露出來:“你以為嘞?像地鐵一樣從早上六點運行到晚上十一點,高峰兩分一班?”
吉遙撓撓頭,忍俊不禁:“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昌雲說:“走吧,帶你去開開眼。”低頭看一眼服務員:“走咯。”
吉遙也說:“再見。”
服務員跟她們招手,目送兩人一前一後漸漸走遠。
眼中的兩人側身對著,說話,大笑,然後昌雲小跑兩步,兩人並肩往前走。一高一略矮,一瘦一略胖。可她們自若瀟灑,步履協調。
總有些人能讓人輕易觸目生情。眼前柔軟溫暖的景象令人心境共振。曬著太陽的女人慢慢低下頭去,眼神聚焦在黑色的繡花鞋麵上,又慢慢模糊開。昌雲身上沉靜的純叫讓她向往、懷念,又無可奈何。初時覺得她冷清,不愛說話,也不愛玩。秀秀還說她是“活在現代的遠古穿越人士。”現在看來,都是旁觀者不知情而又自以為是的憐憫和不解。誰不曾有過同行人,回首隻恨城春草木深。
小板凳搖搖,天氣晴朗。
吉遙靠在牆上笑得像個傻瓜:“搞了半天是貨運車?”
怪不得說人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