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翅嘞?羊筋嘞?還有那些什麼——”
“唉喲,我那不是因為開心嗎……”
“開心啥啊你天天都開心啊——”
昌雲重又低下頭,小聲說:“跟你待在一起,就是開心啊……”
“……”
昌雲聲音很小,卻足夠人聽清。誰能抵擋一向冷冰冰的人突然溫柔的表白呢,起碼吉遙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並延續自己慣常的作風渾科打茬的帶過。
她手上的動作停下來,遲鈍的盯著昌雲破了皮的手發了好一會兒的楞,終忍不住抬頭看她。
今晚剛見麵時昌雲說她沒醉,她心裏清楚,昌雲酒量不錯,酒品也好,真喝醉了會很乖巧,要麼睡覺,要麼沉默,和誰都不說話。她今晚這幅狀態,是喝多了再遇上興奮情緒產生的化學作用。
吉遙不知道該說什麼,屋外的雨像下進她心裏,雨絲如毛漫天而落,撓人癢,又抓不著。
眼裏過出昌雲亮晶晶的眼淚,從認識到現在,少見昌雲哭,可她每次哭,總跟自己有點關係。
重遇後,昌雲變了很多。以前她心裏一有不痛快一定得跟自己說,不然會讓她越來越不痛快,最後火山大爆發。可她現在很少說,也很少問,除去工作她很少對自己發脾氣,大多時候她會把情緒悶在心裏,要麼發呆、聽音樂,要麼一個人看劇和散步。
有時候她會覺得昌雲的生活太過平淡和枯燥,她也曾經邀請她:“我和朋友出去吃飯,你想一起來嗎?”昌雲最初很開心,她跑進房間找衣服,肉眼可見的欣喜和期待,結果不一會兒,又眉眼低落的走出來,趴在門框上看她,猶猶豫豫的說:“還是算了吧,我怕我去了冷場,你好好玩吧。”
吉遙毫無辦法。她不懂,昌雲到底想還是不想。她也不敢再問,因為她不知道昌雲會不會無奈答應,最後到場又玩的不太開心。
她總是很少拒絕她。其實這樣不好。吉遙擔心自己被她縱容成癮,也怕她內心脆弱,而自己神經大條,偶爾無知無覺,卻帶給了她傷害。
昌雲露出純情天真的笑容,眼底亮晶晶的看著吉遙,問:“你怎麼突然想來看我?”
吉遙別扭的低下頭,腦子有些當機,昌雲一問,腦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出發前的情景:“我想她現在一定忙的焦頭爛額,我想,她現在應該很想見到你。”
“說啊說啊,是不是因為你想我啦!”
吉遙頭皮一緊,幾乎是應激一般彈起身子,紅著臉大叫:“沒有沒有,我想你幹什麼,你不在沒人管我沒人罵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哦。”
窗關著,晚風明明刮不進來。昌雲眼底的光卻漸漸散了。
默了會兒,她安靜的笑笑,問:“那你還來看我幹嘛?受虐狂嗎。”
吉遙紅著臉打別扭:“那不是桔梗老是嚷著問你下落,我發信息你又不回,她就說讓我來找你。”
“……哦。”
這回,所有的光都散了。
吉遙卻又像想起什麼開心的事般,興衝衝的說:“桔梗和萱草把他們這周的假期都給了我,我可以在這裏待好幾天!哎,你準備帶我去哪裏轉轉?玄武湖?明孝陵?”
昌雲卻自始至終低著頭,再沒說一句話。
吉遙神經大條,顧自展望著美好假期。她喋喋不休,興趣盎然,昌雲卻一再沉默,偶爾應和兩聲,不起波瀾。
她眼底,失落、困頓,帶一點自嘲的笑意和無奈。
吉遙當她酒意上頭,問:“困了嗎?睡吧?”
昌雲點頭,站起來,掀起被子,動作緩慢的躺進去。
吉遙趴在她床邊,樂嗬嗬的問:“明早幾點出發?”
昌雲閉上眼睛,拿手蓋住臉:“……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