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這回連錢江都聽傻了:“什麼個意思?嫂子跟你好是因為其他女人?”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錢江傻了眼,碎碎念:“難不成嫂子喜歡昌雲,而昌雲原來跟冬青哥有段露水情緣,所以嫂子愛屋及烏愛了冬青哥,所以她才對冬青哥至今掛念昌雲的事豁達坦然,甚至還給冬青哥昌雲的住址鼓勵他不忘初心,我去——”錢江目瞪口呆的搖頭,緩緩道出自己的總結:“所以嫂子對昌雲才是真愛,冬青哥你們——”

錢瑭暴躁的一掌拍在錢江後腦,看他麵練的怒容和莫名其妙,踹上一腳才是最好:“你丫腦子秀逗了吧!說的都是些什麼胡七八糟的東西,滾滾滾,你根攪屎棍!”

錢江攤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還處在強烈的震驚當中,根本無心關注錢瑭的冒犯,他語重心長的看著趙冬青,口中嘖嘖:“冬青哥,你跟嫂子的愛情觀人生觀已然超越常人,在下真是欽佩——欽佩——”

趙冬青覺得就目前情況來看,自己再不說點什麼,眼前的兩人馬上就要劍走偏鋒將自己一劍封喉了。他無奈解釋:“昌雲呢是你們嫂子的偶像,我們是因為昌雲成為的朋友,後來彼此了解,慢慢接觸,才日久生情,所以……你們就別瞎猜了。”

放過我也放過自己,行嗎?

錢瑭卻仍不能輕易接受趙冬青的解釋,他橫眉,質問道:“之前你那麼喜歡她,你都忘了?”

“我沒忘。”

“那她那麼傷你,你都忘了?”

“我沒忘。”趙冬青低下頭,片刻,又抬起來,眼神清澈坦蕩:“可是都過去了,未來不應該困在過去中,我也怨過,甚至恨過,可平靜下來真覺得……昌雲挺冤的。”提起她,冬青仍然忍不住微笑,隻是比起之前,他笑容裏的苦澀終於被時間蕩滌幹淨了。此刻,他看起來仍然傷感,卻更加純粹:“其實昌雲沒錯,她隻是不喜歡我,而我太喜歡她。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是錯嗎?雖然這件事在旁人眼裏看起來很殘忍,但它一點都沒錯。”

錢瑭覺得不對,他總覺得冬青忽略了一些東西:“可她給過你希望——如果她不喜歡你,她不該給你希望!”

“是,她給過我希望。”冬青的聲音沉下去,像一條跳出海麵又慢慢沉回海底的遊魚,愈加模糊不定:“她給過我希望,但是後來她還是走了。我們之間其實從來都不複雜,隻是她已經走了,我還困在原地,不是她給我畫了圈,而是我像迷了路,所以出不去……錢瑭,都過去了,過去之所以被稱為過去,就是因為我們得走過它,然後才能更好的走向未來,你說呢?”

……嗬。

錢瑭想笑,可他笑不出。

他真想指著厲訟,指著冬青,質問他們,你們到底都怎麼了?明知道前麵沒路還要走,明知道懷裏是條毒蛇還要嗬護。究竟是你們太善良,還是我錢瑭——真心實意,卻最惡毒!

他閉上眼睛。

“你是我兄弟,她是我女人……我現在挺好,我挺知足。”

“不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是錯嗎……它一點都沒錯。”

“都過去了,過去之所以被稱為過去,就是因為我們得走過它,然後才能更好的走向未來。”

這些聲音無一不如大海沉靜、寬闊,卻總像壞了的電視機裏刺刺剌剌的電流,在他腦中拉砸牆拽,無惡不作。錢瑭頭痛欲裂,心煩氣躁,操手打開一瓶酒悶頭就喝,冬青不說話,卻探過身去,拿起另一瓶。

錢瑭斜眼看他,聲音沙啞:“怎麼,賠罪麼?”

冬青靜聲道:“謝兄弟,敬未來。”

謝你經年久月不曾忘記我的悲痛介懷,如今年歲長腳與我背道而馳,我也決定抖落一切過往塵埃向前行。

兄弟一生一起走,未來還需你並我肩頭,山高海闊,才無懼無憂。

錢江也抓過沒喝完的半瓶酒,探過身來湊熱鬧,年輕的臉上歲月靜好:“敬未來!先埋葬過去,敞開喝!”

一切被稱為過去的,均需告別。

她曾是我欲,卻不為我求。

冬青喝下一瓶酒,雙目伴血絲通紅。

“老趙,你哭了?”

他擺擺手,借口說:“這酒,辣。”

她曾是你愛,卻不為你得。

錢瑭意識模糊,左搖右晃。冬青塌過來攬他肩頭,語氣也模糊:“說好了不醉不歸――起來,喝!”

他眯著眼笑:“我沒醉!”

錢江獨坐一邊,旁觀身邊兩人的熱鬧。看著看著,像風迷了沙子,沙子又糊了眼。朦朧間鼻頭酸澀。他不曾經過兩人的青春,未見他們曾有過的白眼紅臉和醉酒撐扶。今日,曲終人將散,明明是與己無關的戲,卻也令他覺得意興闌珊。

最好的愛,或許就是愛時愛,不愛便不愛。都善良一點吧,即便是不為對方理解的方式,起碼也得讓自己做到坦誠相待。

房內觥籌換盞,房外日漸西落。

昌雲到時,厲訟的煙甚至還沒抽完。

他坐在小區門口的花壇上,花壇緊挨著馬路,麵前哧溜一聲停了輛烏黑大車時,他下意識般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