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2)

思緒把我帶回到5年以前。故事發生在一個小山村,一個非常偏遠的地方。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因為一起兄弟倆突然一起暴死的案件。對於一個山區家庭,家內僅有的兩個壯勞力突然死亡你應該明白意味著什麼,那和天塌下來沒什麼兩樣,白發蒼蒼的老母很快報了案,小縣城沒有自己的法醫,當我們一路上經過無數個盤山公路特有的驚險急轉彎趕來,已經是六個小時以後了。這起案件很快我們就分析清楚了原因:兩個死者接觸在一起死亡在一塊稻田,旁邊有山民為了防止野豬侵擾私設的電網。屍體上很快我們就發現了典型的電流斑,那是強大電流擊穿皮膚造成的特有改變:中央是一個燒黑了變硬的電流出入口,四周的皮膚像火山口一樣隆起。放在顯微鏡底下就更明顯了,電流的出入口往往有電極融化的金屬屑,一般是綠色的銅,這能幫我們判斷電極金屬成分;原來雜亂的鱗狀上皮細胞會像被梳子梳過一樣,變得整整齊齊,細細長長;而下麵的蛋白質會凝固起來,失去原有的結構。看到這些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會弄錯,因為這是犯罪分子再狡猾也無法模擬的。但是我隻能很對兄弟倆對用電常識的缺乏歎一口氣,因為這種情況用手去把已經觸電的人拉開無異於自殺,事實上你也很難拉開,哪怕你自己是不怕電的:這個時候電流造成的肌肉痙攣讓死者離不開電極,而這種痙攣的力量遠遠大於一般的肌肉收縮,正確的做法是應該斷電或者用木棍撥開;後續的工作你要是懂得一點心肺複蘇的急救技巧被電擊的人生存機率會大得多,如果你不懂,摸摸他沒有脈搏了,在他胸`前心髒的部位打上一拳也會很有好處。

當時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僅僅是兄弟倆用電常識的缺乏,更深刻的是小山村的貧窮。很多人還住著土坯屋,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坦率的說很多家庭全部的財產比不上我們固定證據用的尼康f-100相機。我還想饒舌兩句,在我們國家私設電網致人死亡判得很重,甚至極有可能重於你故意去把別人打成重傷甚至死亡。這可能有點難以理解,但是我們國家把這種情況第一認為是一種故意,雖然你不是故意的殺死某一個人,但是電可以電死人小孩都知道,因此你是一種放任自流的故意,放任這種可能發生(放一塊“有電危險”的牌子幫助不會太大);第二你雖然不是故意去殺某一個人,但是你危害的是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財產,而不止一個人,因此這種情況有個很嚇人的罪名: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和什麼縱火、投毒、決堤是一類罪名。

這一次命運有把我拉回了這個小山村。一大早我還迷迷糊糊就接到電話要緊急出動(我的手機永遠24開機)。然後我又迷迷糊糊的在盤山公路上盤旋著,一下車,我幾乎驚呆了。

警車把我們拉到了鎮政府。鎮政府在一個山穀,現在是一片狼藉:一樓的玻璃沒有一塊完整的,辦公用品一地都是,許多櫃子被砸壞,一具老人的屍體正擺在鎮長辦公室的辦公桌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還不是讓我最吃驚的。讓我最遲驚的是,山穀兩邊的山頭上站滿了拿著鋤頭、洋鎬的山民,數量少說也有幾千,加上看熱鬧肯定過萬。現場雖然是把縣裏可以調用的警力都調用過來了,但那幾十人好像撒胡椒麵一樣在人群裏看不見什麼影子,何況他們還要注意自身安全,十幾個人紮成一堆,你幾乎覺得沒什麼警察;而這個時候,兩位顯然是帶頭的老族長走過來,對我們當頭就拜,喊著:“青天阿,你們要為我們作主啊!”

我向老天起誓,那一天縣裏的幾個哥們沒有按照一般原則先向我如實介紹案情。我幾乎是被他們騙來的。但是來了,我就不能走,也走不了了。

壓力(中)

很快我就搞清了大致緣由。這片地方本來就非常貧窮,收稅向來就是難題。最近稅改費村民們意見不小,和政府之間小衝突過好幾次,可以說本來就是一個火藥桶,而這一次是計劃生育工作出了問題。我得承認幾年前我們的計劃生育工作的確抓得很嚴,所謂的“通不通,三分鍾,三分鍾後龍卷風”,什麼扒房子、毀地的都有。這位老人當然早就過了生育年齡,超生的是他的兒媳,兒媳到外麵打工做了超生遊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