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也收到了請柬。

魏氏一族同英國公府一般,祖上皆是跟隨高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世襲門楣,皇帝奪位時,正逢老魏國公辭世,魏國公丁憂在家,沒在其中摻和,便是清洗前朝,也不會往他們家開刀。

更不必說皇帝恩師董太傅,便是魏國公嶽父,中間總算連著幾分親近。

所以皇帝授意英國公相邀,倒不奇怪。

這是一個好的兆頭。

最起碼,說明皇帝以及他的諸多心腹,願意接納魏國公府過去。

坐冷板凳的日子可不好受,魏國公瞧著自己嶽父在先帝那兒晾了十多年不改風骨,心中欽佩之餘,卻也不敢一試。

他家中有嬌妻幼子,自己受委屈沒什麼,卻不忍叫他們跟著吃苦,隻要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當皇帝釋放出善意時,他自然不會推拒。

同董氏說了一聲,夫妻倆早早準備起來。

說起來,淑惠大長公主的年紀,比先帝還要長些。

她生母乃是武家出身,連帶著這個女兒也性情豪爽,喜歡熱鬧,皇帝同她提了設宴這事兒,便爽快應了,更是親自捧場,到芳頤園來。

輩分擺在那裏,自然無人敢對她不敬,皇帝早早到了,正同她客氣寒暄,頗為禮遇。

英國公作為名義上的東道主,到的更加早些,正咬著小手帕,盯著一側道清大師,同身邊連襟富安侯竊竊私語:“你看他那副德行,表麵淡定,實際上隻怕快要尿了,大師?嗬!”

富安侯也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大點其頭:“無非是騙子罷了,待會兒自會原形畢露!”

皇帝正在上首同淑惠大長公主說話,忽聽內侍回稟,說魏國公夫婦來了,神情微喜,轉頭去瞧。

前頭也不是沒來過人,可沒見皇帝如此,淑惠大長公主心頭一動,側目去看,卻見皇帝笑意溫和,頗為親近的對魏國公夫人董氏道:“呀,師姐來了。”

董太傅為皇帝做過太傅,這會兒他叫董氏一聲師姐,倒不為過,隻是比起前頭來的幾人,未免太過親近,反倒叫人暗自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昔年高祖開國,允諾八家公府世襲,然而幾百年來連削爵帶絕家,也隻有英國公府與魏國公府兩家存留,關係自是非比尋常。

魏國公為人敦厚,背後從不說人壞話,同英國公那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截然不同,奇怪的是,二人關係倒是頗好。

此前皇帝入京奪位,英國公還擔心魏國公站錯了隊,私心想著幫他說和,哪知皇帝今日如此熱情,素日冷著的冰臉,都要笑成一朵八個瓣的大紅花兒了。

那和尚果然不是什麼好玩意,英國公在心裏默默的想,自從他出現,皇帝腦袋就跟壞了一樣。

魏國公雖收了請柬,也問心無愧,可這回過來,心底終究難安,這會兒被皇帝超乎尋常的熱絡驚住,竟連擔憂都顧不得,一直到歸家,腳底下都跟踩著雲一樣,暈乎乎的。

妙妙到二嬸那裏,同小姐妹青苑玩了一天,吃的小肚子圓鼓鼓,聽說阿爹阿娘歸家,便噠噠噠跑過去了。

“阿爹!”她抬頭瞧著魏國公,杏眼亮晶晶:“外邊好不好玩?”

“好玩,”魏國公蹲下身,笑著摸了摸她小腦袋:“還有個會算命的老爺爺,胡子可長了。”

“算命?”小姑娘好奇道:“算的準嗎?”

“有一半說的準,至於另一半,”魏國公想了想,道:“得過些日子才能知道。”

妙妙聽得雲裏霧裏,轉頭去看董氏:“到底是準,還是不準?”

“準,”董氏想起那位道清大師今日說的話,搖頭道:“在沒有出錯之前,還是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