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覺?

樓雨隔著玻璃凝望屍池,直至裏頭濺起的漣漪重歸平複。一切,仿佛從未發生,與往常每日清晨一樣。惟一不同的,是歧憶右手無名指上那枚俏麗的心形鑽戒,浸在福爾馬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很小,很美。

舉起手,樓雨將同樣套在無名指上的鑽戒向玻璃敲了敲,朝裏頭安睡的人一笑:“歧,等我回來,晚上見。”

醫院五樓,院長室。

“院長,我今天有事請一日假。”

“樓醫生你又請假?昨天不是剛請完麼?”坐在大班椅上的院長呷著咖啡,看見樓雨進來,不耐煩地問。

“今天終審。”

“你今個月的獎金……”

“我知道。”

眼見樓雨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院長轉動手中咖啡杯,眯著朦朧的睡眼,警告說:“別怪我多事,那個姓歧的和你非親非故,你管他的事幹嘛?難道你以為他是你的朋友,你就可以分到多少賠償金了?門都沒有!也不好好想清楚自己是別人的誰。”

樓雨緊抿著唇,想申辯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申辯,低下頭,一言不發。能說什麼呢?沒有什麼能說的。

院長不屑地往旁邊啐了口唾沫,一臉嘲諷:“怎麼,我沒說錯吧,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我勸你還是……”

“我可以走了沒?”樓雨終於忍耐不住,抬起頭,冷聲打斷院長無休止的挖苦。

“走走走,醫院沒有你一樣生意興隆得很。”

狠狠將門摔上,樓雨衝出院長室,想擺脫這過度混濁的空氣。但卻在逃離開醫院以後,悲戚地發現外麵的世界也是如此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與之相比,福爾馬林的氣味變得那麼清新自然,芬芳怡人。

看著樓雨走遠,院長拿起桌上的話機,熟練地拔過一通電話,耳語一番後截過一個剛好路過的護士。

“阿珍,將E1314那具標本拉去三樓實驗室,下午隔壁學校有新生過來做實體解剖。”

“可是,樓醫生吩咐過,沒有他批準,任何人都不準動那具標本。”

“現在樓雨是院長,還是我是院長?!”

“那具標本生前好歹是樓醫生朋友,就這樣拿去解剖也沒跟樓醫生打聲招呼,不大好吧。”進來的是個跟在樓雨身邊的護士。雖然不知道樓雨和歧憶之間的事,但也看得出那具標本對樓雨的重要性。隻要不是工作時間,總能在標本室找到樓雨。

“標本就是用來作實驗的,不解剖,放在那裏幹什麼?我叫你去你就去,別羅嗦。”

“是。”阿珍沒再說什麼,也不是第一次了。醫院隔壁有間醫學院,設備很簡陋,學生也盡是些下九流的人,解剖做得像屠宰。搞得學院也煩極,索性推學生過來這邊,找些無人認領的屍體開刀,院長倒也樂得賺些好處費。

阿珍不太情願地走往標本室。一方麵,是為難如何向樓雨交代,更多的,則是對屍體的恐懼與厭惡。畢竟是女性,沒有男人的膽大,即使進了醫院幾年,還是很抗拒與屍體接觸,抗拒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冰冷陰森,血肉模糊。

濃鬱的福爾馬林氣味飄進鼻腔,薰得讓人想吐。阿珍掩鼻,巨大的鐵鉤伸入屍池,池中的標本漸漸浮上水麵,蒼白而脆弱。

“也不知道樓醫生怎麼忍得了這麼惡心的氣味與那麼恐怖的屍體。”阿珍搖搖頭,匆忙將屍體擱在屍床,草草扯過掩屍布蓋上,運往實驗室,鐵輪滾動的聲音刺耳地回蕩在走道中。

……

法院旁一條僻靜的小路,堵滿十幾個全身墨裝的人。

“拿著這張支票,今天開庭沒有你的事了。”為首的一個掏出張麵額二十萬的支票,扔到樓雨臉上。

支票飄落到地麵,樓雨如無視物般踩過,繼續往前。

“怎麼,嫌不夠?二十萬夠你包個比原先的人好百倍的了。”伸手截住樓雨的路,那人悠閑地叼著煙,問。

“放我過去。”汙濁的煙味充斥滿空氣,樓雨平靜地說。

“四十萬。法庭就算怎麼判一條人命也不用這個數,算你賺到了。”掏出筆在新的支票上一揮,那人雙指夾著支票插入樓雨衣縫中。

“我今天來,不是為錢。”樓雨將所有情緒壓抑在冷漠下,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挑起衣縫中的支票砸在地上。

“那你想要什麼?別告訴我是公理。哈,今天這種事我處理得多了,但像你這般愚昧頑固的人倒還是第一次見。”將煙頭掐在樓雨衣服上燙出一個洞,那人饒有興致地問。

“豹哥,別跟他廢話,在這裏就地解決吧。”後麵有人掏出槍,對準樓雨。

“無謂再背人命,反正今天法庭的人都買通了,就放他過去,讓他看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公理。”為首的一揚手,示意後麵的人放下槍,放行樓雨。

樓雨一聲不響地繼續走往法院,後麵傳來囂張的笑聲。“記住了,隻要我們喜歡,隨時可以讓你死得比你的人慘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