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1 / 3)

口上。窗內伸出一隻慘白的手,將籃子拿了進去,不一會兒又遞了空籃子出來。

少年郎摸摸後腦勺,有些好奇的探頭看了看,窗內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說來也怪,幾個月前的晚上,有位神神秘秘的客人到店裏來丟了好大一錠金子說要每天往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送飯菜,這一送就是幾個月,但那客人卻再也沒有露麵,真是奇怪,不過客人的事情他也管不著,隻要有銀子就好。少年郎咧嘴一笑,長杆一撐蕩到了水中央,嘹亮的山歌也唱了起來,在寂靜的江麵上久久回蕩。

“咣當!”一隻白瓷碗被掀翻在地,裏麵的白米飯撒了一地。沈越扭過頭不去看麵前臉色越加難看的鬼王,隻是暗自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小劍。

鬼王慢慢的把地上的碎瓷片弄到一邊,接著從桌上端起一碗粥,遞過來,沈越不理。

“好吧,我不管,冗淵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不吃我也會讓你活到七月半,隻有七月半的時候魂魄離體,我才能讓你長存世間。”

沈越依舊不言語,鬼王長歎一聲:“冗淵,我知道你還是想不起來,不過等你做了鬼,就什麼都想起來了,我記得當年你最喜歡八公主做的竹葉酥,如今我雖弄不到八公主親手做的,但這裏是竹葉酥的老家,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嚐嚐看,說不定會想起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小碟點心送到沈越麵前。

“別費力氣了,你知道的,孟婆湯一喝,前塵皆忘,我什麼都忘了,不是什麼冗淵,隻是沈越而已。”沈越輕聲道,因為虛弱,隻幾句話就有些氣喘籲籲,其實自從被鬼王帶到這個鬼地方之後,他就開始絕食,雖然每次都是以鬼王強製灌下去點粥作為結束,但這並不影響沈越每次絕食的決心。

有時候,沈越會看著窗外蔥綠的竹葉,想起方阿草在幹什麼,蘇牧又怎樣了,但到最後都會被他自己強製打斷。

想又如何,那已經幾乎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鬼王這次幹淨利索的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跡,即使方阿草想找,也恐怕找不到了,更何況,以蘇牧的樣子,大概,他們在一起了吧。

沈越看著窗外振翅的水鳥,翅膀一拍,一天過去了,再一拍,一個月過去了,時間的流逝已經沒有了意義,被囚禁在這小小的吊腳樓上,整天麵對著一張含情脈脈到令人厭惡的死人臉,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不想去死,他可以有千百種機會自殺,可是,每每到最後關頭,卻又停下了。

他曾經想過是不是自己還心存僥幸,希望方阿草來救他,可是這個很快被他否定了,於是一顆心就在這不斷自我否定中煎熬。

又是一次痛苦的強製喂食,沈越伸手抹掉嘴邊的殘粥,背過身去不打算理鬼王,鬼王卻在因為這次多喂了半碗粥而開心。他對著沈越的背影又開始嘮嘮叨叨那些陳年舊事,從銀槍金劍扯到王母的裙子,他似乎沉湎在自己的空間裏,沈越隻當後麵多了一隻惱人的蒼蠅。但不想聽並不代表不聽,從哪些絮絮叨叨中,沈越勾畫出了一些東西,大到每一次戰役,小到那次冗淵丟了一雙什麼樣的鞋子。

沈越聽著這些就跟聽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一樣,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會想想,那個心地善良優柔寡斷的冗淵真的是自己麼?

被囚禁得久了,沈越反而淡然了,他已經學會從每天送飯的小二哥的靠岸聲音大小來判斷對方的心情,從窗外飛過的鳥來判斷已經幾月了,從深夜稀裏嘩啦的河水聲中,判斷有無船隻過往。

看不到的未來在等著他,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步了方阿草的後塵,因為知道前途注定灰暗,所以才拚了命的享受,人生在世不過匆匆幾十載,這一刻,不過是將結局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