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夜宮門外躺的那位‘蒼明殿下’就是最好的證據。而你真正的目標,不是虞邪,不是顧靈淵,更不是我,而是……夜國?”
沒錯,從始至終,殷煊隻想滅掉一個夜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隻要知道他的下一步是什麼,阿祭就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你是不是少算了一個人?之前與我一道來的,可不止虞邪一個人。”殷煊好心補充道,目光一直停在阿祭的臉上。阿祭被他看的不耐煩了,狠狠地回瞪一眼,他這才緩緩垂下頭。
阿祭注意到他的雙手在身側慢慢地握緊,分明滿含掙紮,不禁笑了起來:“風珩頭領早已打入夜宮內部,利用混元真君對琴樂近乎狂熱的追捧,以寧姑娘的身份接近他,混元真君的病,不可能就這麼無緣無故。接下來,隻需要再與後來趕到的影衛團來個裏應外合,不得不承認你這一手也很漂亮,就連顧靈淵都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你的幫凶。可是,你同樣也少算了一點。”
“你指的是萬修盟那幾條所謂的‘和平條約’?”
被阿祭指責自己少算了一步,殷煊也跟著笑了起來,“你覺得我會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
“你的意思是……”阿祭突然反應過來,驚道,“越使遇襲!”
沒錯,在萬修盟,任何開戰不標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會被視為破壞了“和平條約”的萬修盟公敵,殷煊當然不會犯這種常識性錯誤。
他向夜國開戰的理由很簡單。率先開戰的並不是越國而是夜國,所以殷煊此舉便成了正義的討伐,征討那些破壞和平的恐怖分子。
雖然越使遇襲的消息並沒有在明麵上散播開來,暗地裏各國卻早已接到消息,夜國因私人恩怨而暗自向越國使船開戰,消息沒在明麵上傳播也極有可能是夜國故意隱瞞,這就更加深了夜國偷襲越使的嫌疑。卻不會想到使船沉沒的真正幕後主使,竟是越國自家的國君,別說其他人,就連阿祭都沒想到,殷煊竟會以這種方式向夜國開戰。
這種早在靈皇時期就不知被用過多少遍的手段,如今竟會被殷煊再次使用!
唯一不同的是,當初的夜國有天策君那樣的英雄存在,如今,天策君已死,殷煊是鐵了心的要滅掉夜國,夜國命數已盡,再無回天之力……
阿祭被這番大膽的猜想震驚了一會兒,很快又恢複冷靜,不禁冷笑起來:“那些死去的越使,現在應該都加入你的皮影軍團,去攻打夜國了吧。”
“既然知道,那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裏拖延時間,而不是趕去夜國,就不怕……”
阿祭抬起一隻手,打斷了他:“比起你的人頭,這點兒損失不算什麼。”
殷煊笑了笑:“原來你今天來這裏,是為了取我的命……”
阿祭道:“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不是麼?”
“所以你敢冒險將顧靈淵送入絕境,就是算準了我身邊無人,你便可以乘虛而入,以我作為要挾,或許還來得及救夜國……”殷煊突然不笑了,眯了眯眼睛,目光卻尖刻如刀,“可是,你就這麼肯定我身邊真的一個人也沒留?”
阿祭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殷煊說得沒錯,她原本也是不確定的,但在她來的路上便看過,越國使館的確已經空了,除了殷煊,就隻有這個房間的另一個人。阿祭抬起頭,看向廳中央,突然發現那裏已是空無一人!
“人呢?”
正一番亂時,阿祭猛的驚起,椅子劃過地麵的聲音尖銳地響起。阿祭環顧四處,試圖尋找蒼明的蹤跡。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幹脆的刺痛!低下頭,隻見一柄泛青的利劍從背後刺穿她的身體。而躲在身後的偷襲者,正是這個房間的第三個人,蒼明。
殷煊連看都不看就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了,慢悠悠地說道:“你又算錯了一點,小滿的偽裝騙不過魂眼,所以,送去夜宮的就是真正的蒼明,而留在這裏的……”
而留在這裏的,才是偽裝成蒼明的樣子的影衛小滿。
這是自己第幾次出錯了?
阿祭在心裏冷笑,要和殷煊這樣的人鬥,不多留幾個後手,果然還是要吃虧的啊!
事已至此,敗局已定。
阿祭發著抖,緊咬牙關,忍著劇痛,勉強笑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專門在這兒等著我上鉤?”
“我等的隻是那些要殺我的人,可我沒想到,那個人竟會是你。”
殷煊平靜地看著她,真誠地說道,“阿祭,你真該聽獨曦的話,與我為敵,是沒有好下場的。”
最後,她蒼涼一笑。
那一抹紅,緩緩滑落在地上,倒在綿延的血泊裏,仿佛開出一朵赤焰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