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些東西,在世人眼中看起來要膽戰心驚的多,所以她不能讓它們泄漏了出來。
如今,她站在二樓,自己租住的那個房間的門正隨著向上竄來的冷風而緩緩地吱扭一聲露出了一條透著亮光的縫隙來。
青衣女子心中一顫,便想要邁著步子靠近了門板。
吱吱,吱吱,房間之內傳來了一陣響動,透過那道縫隙傳來出來。
青衣女子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她身子一顫,伸手便朝房門推去,那漸漸光亮的縫隙也隨著女子身子的前傾而越來越大,終於整個房間的狀況都落在了青衣女子的眼中。
本來該是平坦整潔的床榻,此時已經亂做了一團,無數的水漬和著鮮血把一張畫著青竹的床單染成了一個漿布,房間內擱著的桌椅板凳都已經摔倒在地了,而自己背來的那些瓶瓶罐罐本來都放在了桌子裏,此時也被人翻了出來,一些罐子被打了開,隨便丟出了幾隻肥膩的肉蟲來。
一張圓凳斜斜的落在了正當中的地上,一對穿著紅色繡花鞋子的小腳在上麵悠悠蕩蕩,好秀美的腳裸啊,再往上看,則是兩條光溜溜的白皙的長腿,一件被撕裂的紅袍掛了下來,遮擋住了羞處,青衣女子顫抖著,漸漸抬起了頭,紅袍之上已是一頭黑色的瀑發,一陣冷風不知是從半開的窗戶還是長廊卷來,黑發漸漸被分了開來,露出了新娘子慘白的麵孔來。
她圓睜著鳳目,蒼白的雙唇之中,含著一截慘綠的舌來,上麵居然還沾著幾隻蠕動的肉蟲。
吱吱,房梁之上已經打了結的紅腰帶吊著那顆沒有了人色的腦袋前後搖擺著。
嘿嘿,嘿嘿。
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聲訕笑聲。
青衣女子從小便隨著師傅是在屍體堆裏研究些法術,她從來未曾懼怕過這類事物,但是這時候聽到了那陣笑聲,也是心中一驚,冷汗直流。
嘿嘿,嘿嘿。
又是一陣笑語,隨著梁上抖動的紅色繩索。
青衣女子再也鎮定不了了,她尖叫了一聲,扭頭便朝門外跑去,蓬,那扇房門被風吹著,重重地砸在了門框之上。
青衣女子隻覺得身後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氣流朝自己衝來,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了一聲,肩膀一痛,作勢已經撞到了房門之上,好在這房門至少也有上百年的年代了,多數已經腐朽,被這股大力撞上,便多了一處裂縫來。
青衣女子再接再厲,肩膀顧不上疼痛,狠狠地撞去,終於把房門破出了一個洞來,她身子一矮,就從門洞裏鑽了出去。
呼呼,房間內窗戶已開,房門處也鑿出了一個大洞,整個長廊成了一個穿堂之通道,冷風陣陣,嗚咽四起,頓時把整個長廊攪成了一個鬼域一般。
青衣女子連爬帶跳,好不容易才從長廊鑽到了扶梯口,雙腿一軟,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李家公子的新娘子上吊死了。
她跌坐在地上,不顧自己衣裳上滿是的灰塵。
樓梯之上,嗚嗚的風聲就像是新娘子的哭聲一般。
青衣女子渾身打了個哆嗦,起身就朝外跑去,這時候的街道之上已經空無一人了,但是越往裏去,裏麵的聲響更加密集,似乎是有人在鎮內開了個水陸道場,各應的樂器頓時都鼓動了起來,吹奏出了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歡快又或是絕望的曲調。
青衣女子走了幾步,一跤摔倒在了地上,她扭頭一看,是一具沒有了腦袋的屍體,身下的潺潺湧出的血液還是沒有幹涸,把屍體身上的衣服都染成了一種絳紅色,女子感到了一陣惡寒,趕忙起身,不顧身上的狼狽,急速地朝前奔去。
這個屍體被她的腳步帶動了一下,一隻胳膊閃了出來,先前緊攥的手指也鬆了開來,一條鮮紅的紅布飄了出來,上麵嗅著鴛鴦戲水,被一陣陰風掃過,飄到了半空之中,遠遠地瞧去,就好像是一個女子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