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之急,該是找出紀無華或者真的遇真子,解了自己身上的符咒,才有暇顧及其他。
本來按紅柳的說法,連魏家也不該再回了,可青銘淚水漣漣,非想跟魏進再道個別,自己也並不能這樣斬釘截鐵地離開,才返回了此處。
本想著,說清楚便盡快脫身吧。
可話到口邊,滿心煩亂卻理不清個頭緒,也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是自己一心癡纏,將原本無關的秦少拖了進來,一個簡單的道歉就夠了嗎?
或者該怎麼說呢,騙騙他,說自己隻是有事離開?日後再見?兩人間這樣糊塗地拖下去?
自己是妖,拖上數十年倒沒什麼,秦少不過常人,幾十載便是他的一生啊。
這樣一想,心頭一凜。
那廂秦少聽到戲耍聲突絕,也覺察異樣,那兩人玩笑是假,倒似乎是有什麼事情刻意要避開了自己。走到窗前,見那兩人站在院子裏,青銘拖了魏進雙手,神色不同往日,很是凝重。
隔了片刻,青銘突然張臂抱了上去。魏進顯然有些手足無措。
這一幕秦少看了原想大笑,不知怎麼心頭那股古怪感覺更甚,連忙出聲笑了笑,"他們兩人感情什麼時候起這樣好了?"
說了半晌,身後也不見有人回答。
秦少緩緩轉過身,胡仲賢本來正瞧他發呆,這眼神一對,立刻將目光調開,隻是微微皺著眉,心神不定。
秦少吃了一驚,有些心虛也不敢做聲,兩人靜默相對,各懷心事。
卻聽青銘大聲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一定會!"聲音中還帶了些哽咽。
魏進低聲細語,隻是安慰。
秦少仔細聽著,心頭大震,驟然抬眼看著胡仲賢。胡仲賢也聽到窗外對話,緩慢抬起目光,兩人對視片刻。
"你們要去哪?"秦少低聲道。
胡仲賢道:"找紀無華,之後去的遠了,不能長居此地了。"他終於還是沒說出找遇真子這句話,他想謊言有時候也能保護人哪。
"去多久?"
胡仲賢搖頭,"......不知道。"他突然輕鬆了些,這樣的結束更自然不是嗎。他有些感激青銘的激動失態了。
秦少有些茫然的看著他,胡仲賢那如同解脫般的神情他看在眼中,但他不大明白。
要分離,他第一個反應是心急,然而為什麼他不是?
他不自然起來。
胡仲賢的表現刺痛了他,他收裹起表情,極力也想表現出自己也是不那麼在意的樣子來,然而有些失敗。
他於是扭開了頭,隔了半晌他才回過頭來,重新振作了菁神,柔聲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胡仲賢覺察到他誤解了自己那一刻的輕鬆,然而他並不解釋,他們便如同錯身而過的船隻,隻該越來越遠。
他淡然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話是真的,然而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起來,卻隻能引起對方的猜忌。
秦少盯著他看了半晌,無法從他的臉上解讀出任何惜別的情緒,窗外青銘的哭聲似乎更映襯出眼前胡仲賢的冷淡,他低下頭,講不清楚心中一片冰涼涼的,是失望還是懼怕。
隔了一會,他還是抬起了頭,"我會等你!"
他很堅決地,更多的似乎在表達給自己聽。
胡仲賢心頭一動,幾乎要心軟下來,終於卻隻是冷冷點了點頭。
秦少麵上難堪的表情一閃而過。他怔了半晌,輕輕吸了口氣,露出些笑容,"什麼時候走,我送送你。"
胡仲賢看著他,道:"千裏送別終有一散,何必憑添傷心呢。"
秦少菁神一振,卻見他麵上還是那副極溫文卻並帶著微妙距離感的表情,不由愣住。本想要牽他手說幾句話,這樣一來卻無論如何不敢上前了。可就這樣告別,卻是無論如何不甘心,如此靜靜了片刻,胡仲賢也不答腔,秦少立在屋中,臉上已經是越來越掛不住。
所幸那兩人推門進來,才解了這圍。
回到家後,秦少心中慌亂,隱約記得從前紀無華曾給過自己一件護身寶物,在衣櫃中翻找了半晌,終於找到。拿在手中看那卻是枚小小木劍,用紅色細繩纏在劍柄處。
連忙往魏家去了,到魏家院門,正要抬手叩門,卻聽有人在門後道:"公子你為什麼不說?"
聽聲音顯然是青銘。
秦少心中一動,將手縮了回來,下一刻聽胡仲賢答道:"說了又怎麼樣呢?"
青銘道:"可這樣,萬一那秦少是個死心眼的怎麼辦?若是他傻到不娶妻怎麼辦?我是說萬一......"秦少心下起疑,聽到自己名字更是屏息靜氣。
胡仲賢道:"我已經寫了封信,到時候要魏進交了給他,自然讓他死了心。"
秦少一震。
青銘在門內道:"公子到底是公子,這法子我卻沒想到......"歎了半晌,卻道:"真是想不到,公子也有走眼的時候,那秦少他居然不是遇真子,那到底誰才是呢?"
胡仲賢靜了片刻,"我也正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