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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僵住了。

他似在毫無防備間,被人用重錘猛擊了一記,半晌沒醒過神來。

呆了一會,他幹笑了幾聲,垂下雙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態,胡仲賢看在眼裏會起什麼樣的懷疑,這些他都不敢去想,心中砰砰之聲似乎震耳鬱聾,他始終低著眼,不再看對麵。

踏空的感覺揮之不散。

這麼愣著靜了片刻,他才醒悟過來,胡仲賢顯然一直在等著他回答,而他卻忘記了應對。

胡仲賢輕輕道:"想不起嗎?"

秦少麵無表情地,有些冷淡。

他不該回答,也不願回答,更重要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胡仲賢看著他的神情,覺察出與平日不同的異常氛圍,有些不解,卻道:"沒關係。慢慢會想起來的。"說著依然朝秦少溫和笑了笑,站起身。

秦少驟然伸手,扯住他的左腕。

胡仲賢輕聲道:"你在太陽下坐這樣久,也該渴了,我去拿些水過來。"

秦少不鬆手,也不說話,低垂著頭,似乎在與他僵持。

胡仲賢心中奇怪,也沒急於安撫,他並不是心急的人,知道有些話是需要積蓄勇氣才能說的。

果然,秦少道:"......仲賢......我有句話,一直想告訴你......"

他抬起頭,眼神間有些閃避,"我們再不提從前了......好嗎?"

胡仲賢訝然,他全然沒想到秦少會說出這樣一個要求,同時他禁不住有些失落,那段過去注定隻是他一個的了嗎?

秦少被他的神情擊中,又將頭低了下去,軟弱道:"......我想不起來,遇真子對於我而言......就象是......另一個人。"

他說到後來,幾乎有些痛苦了,那聲調裏有著讓人不解的掙紮。

胡仲賢驚訝看著他,不知道這件事情竟然給了他這樣大的壓力,他幾乎是不思索的答應了下來,"好。"

秦少猛地抬頭,驚喜地看著他,眼神就如同那日在香月樓兩人定情時一樣,亮得晃眼。

第 47 章

秦少在得知真相前,對所謂前生的故事還是非常有興趣的,胡仲賢講敘的時候他也樂於做個忠實聽者,順便可以更仔細的凝視胡仲賢因回憶而更沉靜的麵容。

可自知道原來遇真子並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後,這樣愜意的心情便如小鳥般一去不回頭了。

遇真子這三個字成了他心裏跨不過去的坎,成了他的心魔。

他掙紮過是不是要把事實告訴胡仲賢,但幾乎是立刻,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甜蜜,要他因為紀無華不曾出口的一句話便放棄,實在不能甘心。

他仔細揣摩紀無華臨行前的話,因而更憎惡起這道人的惡毒,紀無華是拿捏穩了,知道他不敢說出這一切。

秦少恨的便是這種被人捏在手中的感覺,紀無華把他人姓上的缺點看得清清楚楚,嘲弄的指出他該走的路,然而他百般不甘也隻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秦少從沒這麼憋屈過。

同時,盡管胡仲賢如約不再提到遇真子的事情,可他見到胡仲賢時,還是會不自主的想到自己撒的這個彌天大謊。

胡仲賢對他從來很忍讓,從前他來者不拒甘之如飴,隻覺得天經地義--自己是他愛的人,他對自己再好,也是應該。

可現在秦少不敢這麼想了。

他知道胡仲賢尋找遇真子的辛苦。

胡仲賢是個不叫苦的人,可談到那些年的尋找時,眼底總是不由自主露出一絲悵然,然後再用慶幸和欣慰的眼神注視他很久很久。

他想正是那些歲月和蒼惶磨平了這隻狐狸的棱角,那麼那必定是一段充滿了苦痛的追尋。

他也曾經握著狐狸的手,感謝上天讓一切有了盡頭,讓付出終究有回報,然而現在他知道了。

這不過是個誤會。

--自己隻是個冒牌貨。

這樣的想法揮之不去,如影相隨。

此後的日子裏,秦少更加暴躁了。

這日,正逢鎮上趕集,秦少決定帶著胡仲賢散散心。

熱鬧些,看著心情也會好點。

街上人很多,本來平日便有人擔了菜在街頭賣,這一天,攤點從街頭一直擺到了街尾,賣書的,賣脂粉的,賣糖人的,甚至打鐵的,都出來了。

人流很緩慢,人們都用一種舒緩的心情在參與這樣一個急會。

秦少看著兩旁人們的笑臉,覺得頭頂上的太陽終於現出了它溫暖的本色。

他笑嘻嘻拉著胡仲賢四處觀看。其實他家境甚好,也沒什麼沒見過的,但通常趕集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時候,你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許是夏商的銅器,也許是唐宋的讀本。

兩人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攤點,在一個擔子前,胡仲賢蹲下`身來。

看攤子的是個老頭,擔的是一擔白瓷,有碟有碗,也有茶壺茶杯,做工也屬平常,秦少彎身掃過去,也沒什麼看得上眼的東西,不屑道:"你喜歡這個,我爹收了套好的,回頭給你送上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