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門前馬蹄聲聲漸近,隔了片刻,有人喧囂闖入。唐非起身掀簾,卻見秦少帶著兩名隨從闖了進來。
一見唐非,秦少大喜,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跟我走!"
唐非驚,"秦少!光天化日,你想幹什麼?!"
秦少道,"自然是看病,難道請你喝茶?"
唐非笑,甩開他手,"在下醫術不濟。哪裏敢給公子看病。"
秦少急道:"不是我,是那日那位胡公子,你也不去?"
唐非一怔,"胡公子?"他眼珠一轉,走到門前,一把扯下那字,轉身嘩啦一聲抖開,道,"是說這句話的那位胡公子?"
秦少定睛一看,啼笑皆非,"唐非你......好好,就是他。你去不去?"見他不答,忍不住又道:"醫者父母心,我說的沒錯吧。"
唐非道:"這話其他人說的,就你說不得。"
秦少無奈,"你怎麼才肯去?"
唐非道:"你到門口,大喊三聲秦少混蛋,我立馬啟程。"
秦少惱怒看他,"他可是你恩人,曾救過你。"
唐非微笑道:"庸醫不敢誤人罷了。"
秦少吸氣,明白唐非今日是刻意要為難自己了。
之前,因為此人醫術高明搶了秦家的生意,秦少帶人砸了他幾次館子,這人自是早就記恨上了,如今有了機會,還不狠命報複?
看著唐非不鹹不淡,輕笑調侃,秦少肺也炸了,自小到大他哪裏吃過這樣的癟。
待要爭了口氣,轉頭便走,可想到床上那隻半死不活的狐狸,又總是狠不下這個心。
駐足猶豫片刻,大步走到門前,大聲道:"你們大家聽好了,我秦少是個混蛋!是個混蛋!是個大混蛋!"說完轉頭,對著唐非怒道:"夠不夠?唐爺,要不要還來三聲啊?!"
路人都停了下來,吃驚看他背影,繼而議論紛紛,是個瘋子。
唐非瞠目結舌,待醒過神來,返身對一旁等待還未診脈的病人道,"抱歉,看來隻能明日再診。"
第 31 章
看著床上毛茸茸的動物,唐非一開始死活不相信這便是那個豐神俊朗的年輕公子,反而憤怒地置疑,秦少是不是又在做戲作弄人。
秦少百口莫辯,雖然平日他也愛搞個惡作劇什麼的,但哪裏想得到後果會這樣嚴重,導致旁人對自己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而那隻狐狸此刻眼也睜不開,更不可能化為人形為自己辯解。
好在有那個和尚在,唐非這才帶著不會是兩人勾結在跳大神吧的疑惑,勉強動手給狐狸處理了傷口。
唐非從來都隻醫人,治畜生還是第一遭。想到手下這隻狐居然還曾救過自己,心中感覺更加古怪。
那傷口上的黃紙符已經被血浸得整張鮮紅,瞧上去真是觸目驚心,可居然仍是硬[tǐng]如鐵。秦少道:"我不敢拔,怕血太多了止不住。"那聲音中有些掩飾不了的凝重焦急。
唐非怔了怔,手中卻不停下,將那紙符輕輕扯了出來,黃符離肉的瞬間便軟了。
同時狐狸發出了輕微含糊的聲音,後腿抽搐兩下,應該是醒了,卻不掙紮,隻將頭往枕頭中紮得更深些,似乎這樣能減輕痛楚。
秦少忍不住伸手撫摸它的背,唐非眼角瞥到他麵上神情,果然是和平時不同的關注。
這傷口雖然要害,血也流了一夜,可奇怪的是,狐狸偏偏一直沒斷氣。
而唐非的醫術,按他自己的誇過的海口,隻要沒斷氣就還能救。
唐非處理好傷口,再按平時的方法開了藥方,道:"狐狸該怎麼治我不知道,不過它既然能化為人形,那按人的劑量來吃想必也無大礙。"
秦少鬆了口氣,笑道:"你那藥鋪我不要了,之後若有人不長眼找唐家醫館的麻煩,你隻管來找我便是。"
唐非靜靜看他片刻,也不答話,冷笑兩聲,背起藥箱走了。
秦少驚訝看他背影,"這人脾氣越來越古怪!"
那和尚在旁合十,唱了聲佛號,"大概是因為施主你忘記付診金了......"
和尚法號叫施緣,這個名字太秀氣,而人有點憨厚,似乎兩者間的距離有點遠。話說施緣這兩個字倒更象是哪位大家閨秀該用的芳名,顯然施緣的師傅很有浪漫情懷。
秦少高興之下,善心大發的把這個差距忽略了,他難得一見的沒有嘲笑這件事情。
他比較執著的是胡仲賢什麼時候才能清醒,能恢複人形。他就象做了好事的小孩子,急切地希望得到父母的表揚。
施緣說,短時間內做不到,胡仲賢傷得太重,僅剩下的法力都用來保命了,哪裏還有工夫變形。
說著他又有些鬱悶,本來是見到此處有妖,想練練手,沒想被紀無華這個小道士利用,打了先鋒。那一夜他與胡仲賢激戰正酣時,胡仲賢突然從雲頭翻落了下去,他本以為是自己隔山打牛之術成功,追上一看,才發覺是紀無華偷襲得手,這一來,弄得他大是掃興。
抓妖對出家人來說是得道正途,可那得憑真本事啊,這麼陰險算什麼,自詡本姓光明磊落的施緣無法忍受這樣的成功,更不能容忍有人半路闖出來冒領自己的功勞,哪怕這人曾經為自己指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