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歎:“真美。”
勾乙的眼前隱隱約約,好似能看見,又好似看不見。
近在咫尺的人一片朦朧,他好想看清他的模樣。哪怕不見這些美景都沒關係,他隻想看你。
“你可知,誰最愛紅色?”
“是不競哦。他什麼都要紅的。衣衫要,穗子要,就連寢房的床單都要。我時常笑話他像個新娘子似的,他卻跟我說‘也得有人要啊不是’。嗬嗬。”他從樹尖頂端采了片最純正的紅葉,“我把這個送給他,他定歡喜。”
秋過了,又到了冬。
那年的冬天仿佛極其寒冷,一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勾乙被遺忘在了小木屋裏。
即使沒有溫度,他好似也冷了似的。
每天都在等著輕白衣回來。
他說有些事,讓他在家等他。
好,我乖乖等你。
勾乙不知等了多久,等到疲憊不堪,等到焦躁。
他終於聽到了門開的聲影,緊接著,一道紅影倒了進來。△思△兔△網△
他一驚。
這是什麼?
什麼紅色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那紅色的東西不動了。
他想叫喊,想掙紮,想從這個軀殼裏走出去。
阿衣!
你怎麼還不回來!
阿衣!
風雪交加夜,雪又飄了一天一夜。
敞開的大門已被白雪覆蓋,門檻上躺著的那個人動也不動。
刺眼的白與紅,衝擊著勾乙的眼睛。
他好想衝出去,他好想去找阿衣,他不要該死的被困在這裏,他好想他,他要阿衣!
內心仿佛有什麼在掙紮,在憤怒,在急促。
阿衣。
阿衣。
阿衣!
倏然間。
勾玉的光芒從心口閃耀,仿佛掙脫了牢籠,勾乙僵硬的軀幹依舊沒有溫度,可他的眼睛……眨了。
視線逐漸清晰,虛焦逐漸彙攏,他抬起了頭。
茶水還涼在桌上,地上全是雪,大門被雪堆的動不了,冷風嗚嗚的往屋子裏灌。
他動了動。
想扶著牆站起來。
然而,他栽了下去。
他好像……不會走路。
而就這麼一載,他看見了風雪裏的衣角,紅的刺眼。
對了,這裏有人。
從地上爬過去,他從雪中刨出一個人。
他趴在地上,身上冰冷。勾乙奇怪的給他翻個麵,然而,這一眼,看的他胸口一陣刺痛。
他彎著腰,眼睛睜的大大的。想流淚,可是卻沒有淚水。
“我怎麼了,我為什麼……這麼難受。”
“阿衣穿的是白衣服,你穿的是紅衣服,我知道你不是阿衣,你不……”他如此想著,卻在他領口看到了唯一一點白。
勾乙瘋了。
他刨著雪,眼睛睜的巨大。
他想流淚,可是沒有淚。
他難過的心死死堵著,他又沒有心。
仰頭長嘯一聲,他隻會發出一個音節。
“衣!衣!!!”
那躺在懷裏的人啊,再沒了昔日的風采。
他想死去了似的,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裏。
仿佛沒有了呼吸,也仿佛沒有了眷念。他的唇角淡淡揚起,似乎沒有遺憾。
勾玉的力量,無比強大。
他就差把自己給剖了,救回了輕白衣的一條命。
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床上。屋內一盞油燈昏昏暗暗,燈芯子被縫隙裏的風吹的左右搖擺,勾乙也不敢走的近,他這一身木骨,說燒沒了,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