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寒的眼中出現了一絲陰霾,似乎是回想起了久遠的過去,隻是……當年的事情又哪裏如此簡單?而他所要做的事情又何止與青魔宗為敵?放眼雲淵城三千裏,這樣膽大包天的事情恐怕是常人連想也不敢想的,而自己卻必須去做,根本沒有絲毫後退的餘地,否則此生於死何異?
方輕寒神情淡漠,片刻之間已經整理好了心情,口中淡淡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加入了湖陽劍宮,當年的事情我銘刻在心不敢忘記,對於你們的大恩大德也必然會一一報答。”
霍冬仍然沒有出手的欲望,他指著密林的入口處,冷笑道:“不說以後,隻談當下,難道你還沒有發現,我們根本就出不去了嗎?”
方輕寒順著來時的方向細細看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清晰可見的東林別院已經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飄蕩四方,將整個東林團團圍了起來。
“這片霧氣一啟,東林山可謂自成天地,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就算想要從原路返回也做不到了。除非……能夠破陣。可是……這陣法就連宗門長老和真傳弟子都束手無策,又哪裏是我們可以破開的。還有……剛才那一隻雪白大虎,也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剛才雖然我一劍近乎斬殺它,卻被一隻妖獸瞬間救走,僅僅隻是一掌,就讓我落得了如今的地步,若不是那妖獸對我沒有多大興趣,我哪裏還有性命。甚至我可以隱隱感受到,那隻妖獸有讓那隻雪白大虎回來複仇的想法。有一隻融體境妖獸在此,你還想離開?就算有路,你走得了嗎?何況,路已經沒了。”
方輕寒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他可是聽出霍冬並沒有虛言,也並不是在恐嚇他,這確實不是一件好消息。雖然東林山妖獸的傳聞在雜役院傳播甚廣,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東林山之中竟然真的有妖獸,偏偏那妖獸還與霍冬產生了衝突。
而更為嚴重可怕的事是離開東林山的路已經消失了,這就無異於將自己困在了這裏,就算對他來說,原本就是逃入東林山避難,可是聽到了無法離開這裏的消息,心中還是難免一陣不安。再細想起來,剛才追殺郭休的途中,遇見的那一潭大湖,之前又哪裏存在?恐怕如今在這東林山之中也如同東林山周遭的外圍,處於一種奇特的鬼打牆狀態,這應該是一種陣法,隻是……他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
霍冬似乎正在等待方輕寒的鬆懈,此刻看到方輕寒埋頭苦思,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獰笑。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表麵的示弱和言語的催化,方輕寒的警戒終於降到了最低。
霍冬原本想要殺方輕寒並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可是此時卻是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容不得霍冬不小心行事。霍冬並不怕方輕寒應戰,他隻怕方輕寒逃走,就如同當時在地牢門口一樣,誰也不會想到方輕寒竟然膽大包天的逃入了東林山。此刻在東林山之中,這方輕寒天知道會再次逃向哪裏,一旦再次驚動了什麼妖獸,那時恐怕下場不知道會有多淒慘。
霍冬當然不知道方輕寒在大湖之畔口中曾言無懼自己,甚至坦言可以憑借一柄木棍將他斬殺,唯一顧忌的不過是他手中的那一柄紫青軟劍,所以霍冬理所當然的認為方輕寒會如同當初在地牢門口一樣逃走,這才布下了這個局。誠然如今幾乎已經處於必死之境,柳家父子也不可能為了自己特意去宗門求救,宗門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區區雜役弟子大動幹戈,無論怎麼想都逃不出一個死字。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若不是因為方輕寒,又豈會到如今的地步?方輕寒的自命清高,地牢之前的果斷逃走,還有與那雪白大虎一戰時暗中動下的手腳,如今甚至殺了郭休……這些都必須讓他付出姓名的代價!
就算自己必然要死!也要讓這方輕寒死在自己之前。
霍冬的腳步微不可察地悄悄前行,手中的紫青軟劍越握越緊,直到方輕寒進入他的攻擊範圍之後,他的手中紫光暴起,以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向方輕寒一劍洶湧斬去。
這一劍仿佛傾盡了他的滿腔怨懟,周身在氣勢所動下,一身染血的衣衫不斷飄動,就如同九幽歸來的魔神一般。
這一劍,方輕寒絕對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