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到底是在商海中翻滾出來的人物,場麵見多了此時竟是除卻步蕨他們最為鎮靜的一個,扶了扶鏡框,溫雅的眼睛在鏡片不易察覺地閃了閃,苦笑道:“原來您二位才是得道高人。”

步蕨遲疑了下,搖搖頭:“高人稱不上,這孩子閑來無事,葉公好龍跟著位高道學了兩招唬人罷了。”

沈元麵露不服,嘴一張卻驚悚地發現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步蕨淡淡瞥了他一眼,關切問道,“諸位沒有受傷吧。”

李總看看左右飛,放下心來:“我們沒事,隻是……”

他看向地上生死不知的文禮道長,步蕨馬上道:“這事是我們過於衝動了,就如您所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不管是真是假,直接報警將人交給公安處理就是了。”

“也隻能這麼辦了。”李總無奈地歎了口氣,“本來家父是想請座神位來保一保家中運道,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收場。”他說著不禁望向步蕨,試探著問道,“我看您也是道門中人,不知可否給指點一二。”

步蕨完全無視掉嘴巴張成個黑洞的沈元,靦腆地笑了下:“我確實是修行之人但道行低微,請不動諸天神明。再者天上神明各有各的脾氣,不是想請就能請動的。令尊真想庇佑家道,不如多施善行積攢功德,總是有利無弊。”

李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良久,點頭道:“確實如此,其實我本人不太相信這些,但今天見了小兄弟這一手不信也信了。說到現在,還未知道長貴姓,我先自報家門。李陽,木子李,烈陽的陽。”

步蕨從容地伸出手:“免貴姓步,單名蕨字。”他想起什麼,忽然微微笑了下,“蕨菜的蕨。”

┉┉ ∞ ∞┉┉┉┉ ∞ ∞┉┉┉

花了小半天將騙子交給當地警方,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後步蕨婉拒了李陽邀請一同用餐的邀請,李陽也沒有介意:“這次也多虧道長你們幫我免於受騙,我知道你們道門中的人大多不願和俗世結下因果,那就不強求了,”他一笑,笑裏藏著一絲意味深長,“日後有緣再相見。”

李陽一走,沈元的喉頭頓時一鬆,一言不發陰沉沉地瞪著步蕨。

步蕨給他買了瓶水遞了過去,沈元擰開瓶飲料咕咚咕咚猛灌一氣重重抹了把嘴:“小哥哥你剛剛差點嚇死我了!我差點把自己給劈了你知道嗎?”

步蕨臉上看不出喜怒:“你師父沒有教導過你不能對普通人動手嗎?”

沈元心虛了一秒,馬上又挺直腰杆理直氣壯起來:“我師父是說過不能對凡人施術但他沒說不能用雷劈騙子!”他憤憤難平,“你知道那貨幹了什麼混賬事嗎?那一家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了他,當媽的得癌症被他灌了一肚子香灰水,女兒為了救她媽被這王八蛋騙上了床。結果她媽第二天就吐著香灰水閉眼了。閨女受不住打擊,直接在她媽身邊割腕了,人是搶救回來了但瘋瘋癲癲這輩子算毀了。你說他幹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該不該被雷劈,我看被雷劈都是輕的!”

他猛地又喝了口水,喘著氣道:“我師父說了,隻要劍在手,見不平,必相助。否則便對不起祖師爺傳的這把劍!”

步蕨挑起眼簾,注視著少年。

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看上去沒有比他大上幾歲,但被他就這麼沉默地注視著,從來屬螃蟹能橫著就不豎著走的沈元又莫名其妙地膽怯了,不敢去對視那雙平靜到不起一絲漣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