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下車的一人卻是羊須灰發,紫金道袍無風自飄,儼然大家風範。紫袍道人右手持羅盤,左手負於身後,挑剔的視線一寸寸從山腳端詳到山巔,矜傲的點了點頭,指著青山綠水侃侃道來:“李總,此處山頭雖然比不上名山大川的道場氣派,但也是鍾靈毓秀、風水極佳的一方寶地。您瞧,這山是北鬥點勺將,這水是玉帶映金陽,您在這建了宮觀供奉文華上吏,令弟今年高考必定金榜題名,名校在手!”

李總順著道人所指眺向青山綠水,過了半會才莞爾一笑:“是有這麼點意思在。”他躑躅片刻,又說,“聽大師這麼一說這確實是塊寶地,但家父的意思是若大興土木在此處建一座宮觀單供一個文華上吏過於空曠了,能不能再請個趙元帥庇佑財運?”

道人撚須麵露難色:“這個……李總啊,不是我說,這道門有道門的規矩,各家自有專供的神位,斷沒有同供二神的道理。您就說那蜀地的宗家,奉的是玉樞院君的香火,那玉府上卿和玉樞院君是兄弟兩,宗氏家學深厚得難道供不起兩神嗎?規矩就是規矩,壞了是要衝撞天意的。”

李總猶豫不決:“確實不能嗎?”

道人沉吟半晌,兩撇山羊胡為難地翹了翹:“這辦法嘛,也不是沒有,隻是……”

少年突然一蹦三丈高,眼裏燒起兩簇小火苗,卷起袖子殺了過去。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一腳將唾沫橫飛的道人踹倒在地,怒喝道,“你個王八犢子,爸爸找了你好久總算給逮到了!騙財騙色他媽的還騙到這來了!就你這鱉孫竟然有膽穿紫金袍,不怕天打雷劈嗎!”

那道人被他踹得七葷八素,癱在地上還沒緩過一口氣登時又被少年提著領子單手給拎了起來:“把騙肖家母女的錢給吐出來!”

“你,你是哪家的小王八羔子!”道人被勒得兩眼凸起,嘴唇漲得發紫哆嗦著破口大罵,“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爺爺是誰!!!這地可是我文禮道長罩著的!!!”

“爸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沈名元!”少年揮起一拳砸在他右眼,啐道,“師父說得對,姓文的沒一個好東西!”

道人的慘叫驚醒了其他人,李總深深皺起眉:“小兄弟,有話好說。現在是法治社會,行騙害人違法,你逞凶傷人也不占情理。”少年下手極重,兩三拳將方才還道骨仙風的道人揍得血流滿麵沒個人樣,“你趕緊先將人放了。”

少年冷笑一聲,將人蹬倒:“今天我就是要在這替道門清理這渣滓了,不相幹的人離遠點!”

李總給左右遞了個眼色,身形高大的男人立時上前奪人。

少年避也未避,並指一抽,一抹流光閃過,坐在樹下看得津津有味的步蕨露出一絲愕然之色。

刹那狂風大作,烏雲翻湧,山間林木颯颯作響,頃刻間聚攏的雲頭上忽明忽暗。

步蕨倏然起身,厲聲喝道:“住手!”

少年揍人的身形一個趔趄,一束電火從雲間直劈而下,一聲炸響,地麵眨眼裂開條數米長的曲折裂痕,橫貫在他和旁人之間。

雷聲過後山中寂靜,在場幾人似乎都被那道橫空劈下的驚雷嚇飛了三魂七魄,畏縮在地的道人直接兩眼一翻厥了過去。

快步上前的步蕨不動聲色地將少年手上的另幾道雷符塞回包中,向李總他們拱一拱手:“對不住,家教不嚴,小孩子頑劣不知輕重,讓幾位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