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離頓了一下,回頭去看趙勛,他走過來站在她麵前擡手頓了頓,落在她頭頂上,道:“身上臟了,再去洗洗。”
“七爺!”顧若離噗通一聲坐了下來,嚎啕大哭。
四周也響起低低的哭聲,回蕩在山頭。
顧若離受不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會看到這樣畫麵,會經歷這樣的生死,就算她跟著來時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可此時此刻再看,依舊如同墜了地獄,冰火淬煉痛不欲生。
“不想洗,就回去吧。”趙勛附身拉她起來,顧若離不想走,“他們……怎麽辦。”●思●兔●網●
趙勛目光掃過四周,聲音淡淡的,但是卻明顯能感受到他的平靜之下的驚濤駭浪,“收了各自的家信。屍體就地燒了,骨灰送回家。”
這是他們虎賁營的規矩。
顧若離捂著臉,抽泣著,腦子裏嗡嗡響著,混沌著快要撕裂了,她抓著趙勛的手,道:“……報仇,要為他們報仇。”
“嗯。”趙勛頷首,一字一句道:“沒有人會白死。”
收斂,焚燒,再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顧若離失魂落魄的坐在帳子裏,白世英給她倒水,道:“你比難過,沒有人猜到額森回來。和你沒有關係的。”
“嗯。”顧若離接了茶喝了一口,擡頭看著白世英,道:“周修徹是不是帶了藥過來?都帶了哪些?”
白世英點了點頭,報了藥名。
“我們去看看。”她說著起身,白世英拉著她,道:“先將頭發梳了換件衣服。”
她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的,頭發也是臟汙不堪,顧若離點頭木頭似的任由白世英梳頭穿衣服,白世英看到她一身的淤青,膝蓋上更是破的慘不忍睹,她皺著眉沈默的給她係上扣子。
兩個人去了後麵的帳子裏。
整個軍營沈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閔正興迎了過來,隨著她道:“胡參將的傷有點重,老夫昨晚給他縫合了,還餵了白小姐的藥,今天的氣色要好一些,應該沒有危險。”
“辛苦前輩了。”顧若離點了點頭,道:“我去藥帳看看,一會兒我也有事要和您商量。”
閔正興點了點頭。
“顧大夫。”寶兒站在外麵喊著道:“我們要去打額森了,大家要和他們決一死戰,這一次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您別跟著了,等我們凱旋回來。”
顧若離掀開簾子,看著寶兒焦急的道:“你告訴趙將軍,讓他再等我一刻鐘。”
“哦……哦。”寶兒應了一聲。
顧若離轉身回去,又想到什麽交代閔正興,“前輩將我們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出來裝車,還有軍帳也起了,跟著他們走。”
要決一死戰,就決一死戰。
如果大家都死了,他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軍醫,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她抓了一包袱的東西翻身上馬,左右人群裏並沒有找到趙遠山,她喊道:“顏釋文,趙將軍呢。”
“將軍有事要辦。顧大夫隨我們走!”顏顯深看她一眼,打馬大喝,“走!”
傾巢而出,隻留幾位傷勢未愈的人留在這裏。
他們這一走,甚至連一個饅頭一口水都沒有帶,不是回來喝水吃飯,就是永遠都不用喝水吃飯!
用不上。
顧若離跟在後麵,跟在四五千人的身後,灰塵揚起漫天黑雲,踏踏的馬蹄聲震動的地動山搖。
遠處,額森來回的走著,就看到斥候從馬背翻身下來,道:“可汗,他們傾巢而出,一副要和我們拚死一戰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