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過頭問我，他耳朵上晃眼的銀色釘子一起跟著微微作響。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半寸未濕，再抬頭看看他一直握著的那把紙傘，歪斜著靠在我這邊嚴實地遮著，很斜很斜，傘角快要觸碰到我的肩頭。
我望向遠方，一潭夏雨，積聚，沉澱。
“一隻繡花鞋的故事裏說，子夜以後，幻術就會消失，灰姑娘所有漂亮的東西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恩。”陸子浩點頭。
“可她那隻漂亮的繡花鞋，並沒有變回去。”
“……”
梅雨磅礴，勢大如瀑。
我以為陸子浩不會再說話了的時候，他卻又將傘麵倒向我肩頭，傘上盛著的雨水嘩嘩砸下來，一把紙傘斜得不成樣子，陸子浩另一邊的肩膀，濕漉的衣服貼著皮膚，狼狽不堪。
“殿下真是聰明啊！這點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回頭我要告訴娘親去，她肯定會大吃一驚！”
陸子浩又笑，我隻想到了四個字。
應當天真……
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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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有話說：
「那時年少，君在他傘下，雨中，鳳眼，回眸，一笑。
陸子浩心中下了執念，男人與男人，單方麵的約定。
汝若狼狽來謝幕，吾願隨君共進退。
老大傷悲，轉眼≡
我一點頭，陸子浩竟收了傘攤開手掌準備領仗罰。
我和公孫止異口同聲地問：“為什麼要罰你？”
“啊？”陸子浩抬頭，一臉驚懼。
“難道要打板子？”他見我依舊擰著眉不說話，又一咬牙道，“打就打，子浩不怕。”
“子浩是指……剛才潑了太子一身水的事？”我總算是跟上了陸子浩的思維。
他很認真地點點頭。
“你潑到的人是他，要罰也是他來罰你，而且……”我頓了頓，有些遲疑，“太子罰起來可不是杖鞭那麼簡單就算了。”
陸子浩似乎沒聽出我話裏隱藏的提醒，一聽要罰的不是他，眉頭便鬆了下來，又天真追問：“不罰我，那要罰誰？”
我同公孫止四目相對，理所應當是我。
“殿下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聽講不專，此乃對聖賢不尊，課半離席，此乃對先生不敬。理當抄《子誡》百遍，秦闖甘願領罰。”我一臉平靜地說，陸子浩聽得目瞪口呆，先生微微笑了。倘若我說自己隻是想出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聽陸子浩把那個繡花鞋的故事講完整，是不是才該是舞勺孩童應當具備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