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論他二人地位的差距,一個不受寵等死的皇子,與一個身份矜貴嬌氣的啟國公主。
雲嫣坐在一旁,懸空的鞋兒又忍不住踢了踢裙擺,有些心情低落道:“我方才為了避開淺草,在路上都摔了一跤……”
景玉垂眸,正瞧見她裙擺汙了一塊,似乎還磕破了麵料上的刺繡。
“我來看你,你是不是嫌棄我……”
小公主那雙澄瑩的眸子裏浮出些許受傷,神情也漸漸不安。
景玉卻不知話題怎就扯到了嫌棄她這事情上麵。
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深意,抬眸望了雲嫣一眼。
就在雲嫣以為他仍會像個鋸嘴葫蘆一般木在那兒,他卻緩緩啟唇,“沒有。”
雲嫣聽他這答案,待反應過來,唇角才有了軟和的弧度。
她眨了眨眼,心裏卻在想著他這般如同老朽木一般的男子真真是無趣到家了。
“我想也是,你那日都肯來救我,又怎會嫌棄我……”她的聲音驀地溫軟許多。
景玉道:“令公主受驚嚇了。”
雲嫣輕輕搖了搖頭,與他說道:“我來之前,唯恐殿下受傷不能好,心裏便一直沉墜墜的……”
她手指攪著衣帶,仿佛鬆了口氣,頗有些欣悅,“待瞧見了殿下之後,我心裏沉墜墜的地方才能消失不見了。”
景玉聽到這話,卻抬手捉住了小幾上冰涼的茶盞,嘴邊的話又沉默下來。
雲嫣見他平靜地抿了口涼茶之後,便未再開口。
起初她還疑心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待她餘光不經意地掠過他微微泛紅的耳邊,頓時了然。
一次也就罷了,第二回 還是這般敏[gǎn],她倒沒曾想到他竟是這般容易害羞的性子……
她再想與他說些什麼,他便更加冷淡幾分,仿佛字兒從他嘴裏吐出來都是件極為金貴奢侈的事情。
單是自言自語,饒是雲嫣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繼續久留。
待雲嫣要回去時便在長廊上遇見了另一個眼熟的宮人。
春煙見到她時仿佛見到鬼一般,驚訝得很。
這位啟國公主總往這破落地方跑是幾個意思?
雲嫣哪裏能知曉她的心思,隻和氣地與她道:“你可要好生照顧你家殿下。”
春煙怔怔地應了一聲,在雲嫣抬腳時,卻又驀地叫住了對方。
“公主……”
雲嫣停住,轉頭望向她。
春煙目光閃爍似做出某種決定,上前一步道:“公主,奴婢不忍公主蒙在鼓裏,便想告訴公主一個秘密。”
雲嫣問她:“什麼秘密?”
春煙有些遲疑,“這其實也不能算是什麼秘密,宮裏也有旁人知曉,隻是公主初來乍到才未必知曉……”
她在雲嫣愈發好奇的目光下,臉頰微紅道:“外邊人都說……六皇子殿下不能生子。”
她說完這話,便瞧見雲嫣的臉上果真掠過一抹詫異。
雲嫣將這消息消化了一番,難得忸怩了一下,也輕聲問她:“旁人說的話可信嗎?”
春煙道:“旁人的話未必可信,可奴婢伺候殿下多年,奴婢不敢說假話……”
她這話暗示得極為巧妙,也頗耐人尋味。
雲嫣聽罷,似想到了什麼頓時也不再追問,反而怏怏地離去。
春煙在原地緩了口氣,心覺這小公主果真單純。
待她進屋來,便瞧見景玉坐在窗邊握著茶盞似在走神。
春煙靠近幾步,發覺那窗戶正對著方才的長廊,她心口微懸,唯恐他瞧見了什麼。
“殿下,方才是啟國那位雲嫣公主來過?”她心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