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政敵以這個借口攻擊夫婿,薩莉像是受到莫大的羞辱。她自覺來澳洲這麼多年,早已漂白了身子,早已不是什麼華裔,而是一個地道的土著,她以澳洲身份為榮。
薩莉雖然來澳洲這麼年,但在政治上還是個白癡,她在文化上更是個弱智。因此她拚命地洗白,為了清白自己的立場和信仰,她甚至到了變態的地步。甚至連最傳統的中國節日都不過了,以示對丈夫查理的支持,也勸著從國內而來的父母不過春節,說要與以後的移民生活接規。趙恒昌林先美當即表示不快和反對,兩人在房間裏蒙頭大睡,繼而無所事事。一向不太重視的視為雞肋的春晚,在這兒倒成了他們最重要的精神食糧,成了年三十晚上不可或缺的慰藉。
去酒莊的路上也出了意外。趙恒昌積日煩悶窩火,再碰上天熱--澳洲正是大夏天,半路上突然胸悶氣短,令臉色蒼白,癱坐做一團不能動彈。他的心髒又出毛病了。
林先美給老伴服了速效救心丸。下一步便是要找個醫院檢查一下。這一下子又露出了偉大的資本主義國家的毛病:看病得預約,管你是急是緩,是死是生。怎麼,連個小小的檢查都要預約個三五天,考驗自己這顆來就不安穩的心髒?那跟等死有什麼區別?還有這個效率……
趙恒昌想著想著,心變涼了。到了這個年紀,自己折騰個啥?澳洲它就再是個天堂,它和自己離的那個天堂不也一樣遠嗎?
以後的移民事宜便掛起來,不了了之
經過這番折騰,趙恒昌林先美兩口子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女兒真的已經不是那個趙霞,是薩莉,她的麵孔雖然還是父母給的黃色,但她的心卻已經變成白色。而他們這個年紀,無論怎麼做精神上的準備,恐怕也難以融入女兒所設定的生活軌道上,或者說,他這個年紀,已經無法嫁接,更遑論重生了。
……
林先美揩著紙巾抽泣,長籲短歎,然後道:“你爸爸這個老熊不讓說,不讓說,怕丟自己的老臉……這事兒能捂著嗎?”
張國慶聽得心裏想大笑。僅僅一個年前年後,事情便反轉得如此有戲劇性,自己贏得幹脆利索,而且很輕鬆。哇哈哈,這是什麼情況?我贏了,GAMEOVER,IWIN!
張國慶決定訂個桌給嶽父嶽母洗塵,一起吃頓飯,也算是個團聚。卻不料嶽父死活不同意,說要休息,還要倒時差。老頭子回到家裏像得了口仙氣兒,活轉過來,又活成了老太爺老領導,說一不二,說三不四。女婿一團興致給他的一句話澆個透涼。那就一起家裏吃一頓吧。
不。沒胃口,還是要倒時差。
他的那點心病都知道,不過病到這個地步也確實有點火大,看來還病得不輕,羞於見人。聽著門裏頭過來的悶聲悶氣的回音兒,女兒女婿丈母娘三個人麵麵相覷,丈母娘道:“不管他。咱們自己吃,也不管什麼大魚大肉,統統吃。這些子可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