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驛館的晚餐很豐盛。
玉雲縱生前身體一直不好,喝藥比吃飯頻繁,可以吃的飯菜也隻有藥膳。所以當君默看到桌上的烤鴨時,激動了。
“這是十裏醉的香酥鴨……”君默在送飯的小廝離開後,猛撲到了桌上。
左手鴨腿,右手雞翅,君默現在覺得能夠重生真是太幸福了!
“咯咯!”對麵傳來輕敲桌子的聲音。
君默一嘴油膩地抬頭,看著坐著不動的少女,“什麼事?你怎麼不吃?”
桃崖搖著頭,舉起了手中的紙,紙上寫道,“不要吃太油膩,對修煉不好。養龍訣你什麼時候去找?”
君默放下雞翅,油膩膩的小手在小廝送來的毛巾上擦了擦,從懷裏掏出那本落衍交給他的羊皮書,遞給桃崖,“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桃崖接過書一看,一愣,然後又打開看了看,終於確定地點頭。
“你不問我哪裏得來的?”
桃崖靜靜地看著君默,對桌上的精美飯菜視而不見。
君默並不看她,自己一個人胡吃海塞,要多沒形象就多沒形象,說出去更本不會有人相信他是攝政王玉雲縱。
片刻後,桃崖低頭寫字,寫完用毛筆再次輕叩桌麵。
君默這才暫時停下,抬頭看字,紙上的字依然俊逸灑脫,“我不在乎過程,隻要結局——你當上皇帝。”
“為什麼你要我當皇帝?”君默沉下臉,“你能得到什麼?”
桃崖似乎已經料到君默要這麼問,他的話一說完,桃崖的紙已經豎起,“你當上皇帝,我就可以回家了。”
君默被這個答案弄得哭笑不得,“你不是說,你沒有家嗎?”
桃崖低頭剛要開始寫,又突然停住,似乎是覺得寫字太麻煩了,於是她把紙筆挪到一邊,抬起一隻手,伸出食指,食指指尖開始泛起金色的霧氣,她的手一晃,金霧竟自己移動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小字。
“我的家在很遠的地方,在這裏是沒有家的。”
君默被這一幕驚得無法發出聲音,桃崖對靈氣的控製力已經是變態的級別了,至少他從前見過的變態級人物都比桃崖要老得多得多。
君默仔細打量桃崖的臉,粉嫩嫩的,白裏透紅,單性十足,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難道她也吃過駐顏丹?
雖說修煉到頂峰九重之後,修行者也可以保持當時的容貌,但是要說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姑娘可以練到九重,打死他都不相信。
“你是九重修行者?”君默問道。
桃崖想了想,搖搖頭。
君默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你為什麼偏偏選中我?”
桃崖的手指再次一晃,懸浮在空氣中的字立刻變了,“我隻是剛好遇到了你,而你正好符合我對皇帝的要求,這是天意。”
君默悲憤,“什麼天意!我不想當皇帝!”
“這由不得你。”桃崖揮舞著手指,金霧靜默地流轉,“金龍認主,你的帝王命已經刻在了命盤之上。哪怕你不想當,以後也要坐上那個位置,或者,死。”
金光閃閃的死字震住了君默,半餉,他問,“那個玉雲縱是不是也有帝王命?”
“是。”
“他不肯當皇帝,所以被殺了?”
“雖然沒有立刻死,但是他本該在十三年前登基的,但他沒有,所以他死了,還害死了那個本身沒有帝王命的人。”
君默放下了鴨腿,有些恍惚,“你是說,順帝?”
桃崖點頭。
原來皇兄竟是因自己而死,他一直奇怪,皇兄身體一直健康,為什麼會在登基兩年後突然病重,而且一病不起,直到死前都沒能再坐上龍椅。
他懷疑過是否有人下毒,但就連落衍都說,那是天命枯竭的症狀,除了司掌命盤的神仙沒有人可以救他。
原來竟是因為他不肯當皇帝!
桃崖見君默嘴角帶著灰敗的笑容,眼角泛著淚光,有些不解地用金霧寫道,“你怎麼了?我的話不對嗎?”
君默望向少女的眼睛,金色的冰冷的輪廓中,此時卻有了一絲無措。
久視之後,君默收回被刺痛的目光,“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解決了我很多年的困惑。”
桃崖疑惑地看著他,卻仍然不開口說話。
“如果我說我不想當皇帝,是不是還會有人死?”君默此時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更可恨的是,他還不得不上。